那是一个可以融化掉一切的夏天。周围的事物,房子、围栏、树、柏油路,无一不在反射着太阳光,晃得我恍恍惚惚的。热气升腾,像是要把我的意识捎带到天空,可身体又仿佛被烤化了一般不住地往下淌。
她在路口朝我说着什么,可我正尽全力维持自己的形状,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见她的嘴一开一合,神色有些着急。
天上还是一丝云都没有,只有几个黑点飞过,也许是麻雀吧。周围的环境好像变得更亮了,我不住眯起了眼睛。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时间。也许那不是时间本身,但除了时间没有别的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我看见无数的光点从树上、墙上,从她和我的身上剥离下来。虽然感觉不到风,可这也不足以解释这些光点完全垂直的轨迹。没有一丝犹豫地,光点以恒定的速度径直地往下方移动,连成了一片薄纱。
这些光点曾经是我的一部分,要是这样流失下去,我迟早会消失的吧。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才反应过来,在未来,我本来就是会消失的。她在向我挥手,光点不停地从她的手臂上落下来,像细沙一样,还挺好看的。
心中一阵失落。她也会消失吧。所有的存在都会消失吧。鸟儿不扇动翅膀的话,也是会像那些光点一样往下坠的吧。就在我的想法也不断下沉的时候,手,我的手被拉住了。
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她,我不住瞪大了眼睛。周围依然笼罩在朦胧之中,可视野中她的身形却无比凝实。然而最令我惊讶的是,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和她的手连接的那一瞬间,我曾下意识地朝那看去,我无比肯定,在两只手的周围,那无数的光点在那个瞬间停下了。
虽然没有任何痕迹,她还在不解地看着我,我却知道,我已经握住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