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在电脑上写字,不记得多久,大概还是少女的时候,那时候多愁善感的情绪多了去了,天天发朋友圈,炫耀自己略带文艺的小忧伤。那个喜欢自拍,摆淡雅的姿势,那个被认为忧伤得有些像张爱玲的时代早已远去,再回忆起时,是两本大学同学送的张爱玲的选集。那样的日子,有些可笑,却每天觉得充实。
今天是清明假期的第一天,没有出门的打算,先生早早地出门值班,我在被窝里窝到大中午,手机在手,万事搞定,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午饭,一个人吃,晚饭,对了,他说晚上回家吃饭,杀了一条布满鱼鳞有尖锐鱼刺的鱼,在它的内脏里发现了未拔下的鱼钩,差一点我的手就该被扎到了,把鱼钩放在一旁,边刮着鱼鳞边想象眼前的它曾经经历了一番垂死挣扎。似乎,每天的期待也就剩如此了。
这样的状态有多久了,算一算,将近一年了。我不知道怎么让自己真正地开心起来。春天,我的薄荷、多肉、茉莉花都长得很好,如果,上一个春天没有意外,他也会长得很好。人生的前二十九年里,爸妈将我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小病小灾不断,而妈妈总是以最乐观的样子开导我。上大学的第一个生日,妈妈打电话跟我说生日快乐之余,告诉我,大方点儿,请宿舍的人吃些东西,我至今记得我们六人骑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自行车,我请她们吃拉面,从此戒掉了“铁公鸡”的坏毛病;学校比赛,我紧张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她告诉我“笨鸟先飞”,好吧,我努力;参加工作时,要去教育局签约,离家有点儿远,其实当时还有其他的选择,我站在教育局的门口哭着给妈妈打电话,最终是她给我做的决定……每一个自己以为重大的决定,都是妈妈与我一同完成的,而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以大人的姿态面对。我与先生都是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我曾以为在妈妈的影响下我一定是个乐天派,只是我没想过,这仿佛是自己人生的一道坎,迈过去,需要一年也许更久。
今天还是个重要的日子,爷爷的忌日。其实我有两个爷爷,一个戴着眼镜,从小教我背唐诗,教我写字,教我唱歌,我高一那年他去世,没见着最后一面,坐在爸爸的摩托车后回家时他才告诉我,还未进村,便哭得像个泪人了。另一个会偷偷塞给我钱,没什么文化,开一家小杂货铺,给我留自己腌的咸鸭蛋。他看着他断了气,他的背佝偻得很厉害,村里的人叫他“皮皮虾”,向我提到他时总是说——你的“皮皮虾”爷爷。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实地面对死亡,记得那天晚上和弟弟走夜路,两人都不自觉地浑身起鸡皮疙瘩,想来,自己的亲爷爷,不该如此,只是内心总是有些不太安稳。爷爷从生病开始,挣扎了大半年,终是没斗赢死神,但比另一个爷爷好,生病了自己走进医院,三天,他就被抬着回家,奶奶说不想让他在医院去世,去冰冷的太平间,所以在他还有一口气时带回了家。那个难忘的清明,我还见识了许多原本伪善的面孔在爷爷去世后露出了真面目。
赤裸裸的是人性。切开、剖开,在利益最大冲突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