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月一日大概是很多学生都讨厌的日子。

我与他亦不是相识在这日，而是次日九月二日。

如所有言情小说中所写的，那日阳光甚好，秋日的阳光本就不如夏日的炎烈，柔柔地撒在身上，甚是舒服。

然而我却不记得究竟是怎样认识的他了。

我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那日的记忆。对于他的记忆，自始至终都是我明白自己心意之后的，却不知道这个“始”究竟是何。

我与他，究竟是怎样认识的？

二

看没看过《生命流泪的样子》？书里有两个故事，第二个故事的名字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是一个总被认成女生的男孩子的故事。

其实他的样貌到了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的他头发略比平常男生的头发长一些，又比较俊秀一些。

大概这便是他经常被认成女生的原因。

而他也坦然，建立的布里塔尼亚帝国里，他便是我们的女王。

中学时代上课最特殊的应该是公开课吧。而公开课最怕的，便是听课老师坐在自己身边。

当然这与我要说的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还是数学课的公开课，那时候的我最喜欢的便是数学，公开课自然也是欢喜。

当时的我与他正是前后位，距离最近的一段时间。

公开课上老师讲得起劲，我也听得津津有味。

知道智慧树么？便是用这个讲的。

后来老师要提问，以我的性格，是绝不可能举手的。

然后老师点了他。

那时那名老师说的话我现在还记着:来，前面这名女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

没错，接下来便是哄堂大笑。

忘记当时他的表情了，那老师到是挺尴尬的。

而我，而我在一群哄堂大笑的人中低头紧抿着唇。那一刻，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三

关于布里塔尼亚帝国，之前我百度过，似乎真的有这个帝国。

不知道我们的这个布里塔尼亚与那个布里塔尼亚有没有关系，但至少在我眼里是没关系的。

当初他们那个圈子里，我与荷花小姐关系最好。

她在帝国里好像还有个职位，忘记是什么职位了，后来我家人帝国之后，便就是她的手下。

班里的帝国核心成员大概有十几个吧，课下，体育课……各种空闲时间都会聚在一起。

而体育课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玩儿的便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却百玩不腻的真心话大冒险。

与我一人孤单静坐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这对比大概是要为后来的事情做铺垫吧。

后来不知道是谁，也许是荷花姑娘，也许是女王，对着我说了一句，过来一起玩儿吧。

那一刻的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受宠若惊。

后来的事情都差不多忘记了。

都说痛苦的记忆人往往都趋向于忘记，可我为什么，把开心的记忆也一并忘掉了？

四

忽然想起第一次注意到他了。

那大概也是班里大部分同学第一次注意他。

开学第一堂美术课，虽然美术老师不是什么正课老师，也自知给我们上不了几堂课，却还是很热情的认识着我们。

她说:“我找两个比较有特点的同学上来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当时确实是点了两个人，第一个是我那时候的同桌，第二个，便是他。

我有没有说过，他的右眼角靠近鼻翼的地方有一颗痣？

便是那日，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样貌，第一次听到哄堂大笑。

老师说:“你们看，他的眼角有颗痣……”

立刻有人接话:“美人痣！”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五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快到我生日了。

现在并不想过生日了，因为这一天，总会让我想起他。

我与荷花姑娘是舍友，生日之前便一直在说我生日快到了我生日快到了。

那时候多少都是有点中二的。

那一年生日的第一个祝福，便是来自荷花姑娘。

那时候似乎还是和他离得很近，那天，他们围在我那里说话，荷花姑娘忽然说起我的生日。

毫无防备的，他把手搭到我的肩上，声音轻柔——生日快乐。

知道一个从小自卑没什么朋友的人忽然被重视的感觉吗？这便是了。

那一刻，没由来的鼻酸。

那一天是阳历的三月十四日，据说是白色情人节。

六

人这一生，不知道会做多少在以后的自己看来非常傻的事，后来多么后悔，都不及那一刻的冲动。

那时候班里与他关系最好的男生大概就是生物课代表李子了。

后来的一天，在QQ上，李子说，要不我们试试？

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想法多可笑。

我以为，李子与他关系最好，那么和李子在一起，便会离他更近一些吧。

然而我却没想过，我将怎样以李子女朋友的身份去面对他。

分班之后与当时唯一的闺蜜说起，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七

分班之后便很少与他联系了。

我这种性格是绝不可能主动与人联系的。

然而不常联系也是有联系的，比断了联系要好得多。

起码偶尔在路上碰到还会打招呼。

我很满足。

如果没有让他知道我喜欢他的话，我与他，大概会做一辈子的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如同陌生人。

分班之后的同班舍友有一个叫飞鸟的人与他是小学同学，而我与那人也算是同乡，上下学便理所当然的一起走。

那一次，与飞鸟在楼梯拐角碰到他，那人与他打招呼，我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了头，他微笑，与我打招呼。

呵，然后我做了一件足以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底下了头，低下头之后蓦地发现是他，遂又抬起头，他好脾气地又与我打了一次招呼，而我竟然又重复方才的动作。

身旁那人笑道:“她害羞了呢。”

就这样在下一个拐角分开。

走廊里，飞鸟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心慌:“怎么可能！”

这样欲盖弥彰的回答任谁听来都毫无说服力，那时他也听到了吧。

后来我固执地认为，我与他关系变差是因为这件事，固执地把错都推到飞鸟身上，然后在心里，懊悔至今。

八

后来听说他有了女朋友。

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学习也不错，年级前六十。远远看去，倒与我一个小学同学很像。

她叫小淅。

听闻，七年级的一个同学喜欢她。

我听过有人说:“喂，你抢人家王柒昌的女朋友你好意思的么？”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听说，分班后他俩是同班同学兼同桌。

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无论如何，都是嫉妒不起来的。

就算不是她，还会有别人的不是么？

既然喜欢，那么便祝他幸福吧。

后来有人问我:“企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怔了怔，笑答:“没有。”

原来我也可以，我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九

大概学生都会很讨厌上辅导班。

最烦的大概就是不愿去但被逼着去了的。

学校里组织了一个辅导班——九如，校里老师讲课。

老师宣传的时候都说，这是自愿的，你们自己选。

私底下，却都是逼着学生去。尤其是成绩稍微好一点的学生。

九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开始给我这个从不上辅导班的明里暗里的暗示，而我对这些暗示一概不理，我行我素好不自在。

后来她再也忍不了，开始逼迫。

哭？哭也没用。

于是我开始了简直辅导班的生涯。

谁想到会遇到他。

于是从原本的不情愿变成了期盼。

从来没有过奢望，但能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后来的一天发现他中午从不会出去吃饭，都是留在班里写作业。

他不想和我独处我知道。

于是那天回家后，我给我妈说:“妈，下次去九如你把饭做好我带去吧，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去。”

效果很明显，第三次，班里剩下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九年纪下学期去九如，还是那个班，可已经没有他了。

他作为优生去了楼上一班。

许是偶然，我身后的便是小淅。

偶尔她会和朋友谈起他，我在前面静静听着，从不回头。

偶尔他会来找她，与她说笑，我从不回头。

偶尔坐在班里会在门前楼梯口看见他，终于，终于可以躲在暗处，看他一眼了。

十

推荐生考试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与我在同一学校考试。

的确是开心的，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在五中上学。

他要去的，是四中实验班。

即使他一直说着他考不上。

但我就是相信他，一定会考上。

莫名的信任，大概源自喜欢。

后来他真的去了实验班，而我留在了五中。

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想，为什么当初我要报考五中。

谁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另一个人吧。

十一

推荐生考试之前，我托同在优生班的杉杉给他毕业礼。

后来我问杉杉当时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要。”杉杉笑了笑，“然后我说，不要自己去还。”

做得好。我微笑道。

是了，他不可能来还我的。

很久之前我问他推荐小说，其中一本便是唐七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送他的毕业礼，便是这本书。

送之前，我在书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平安喜乐。

只有四个字，但他会明白。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