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

  文／木依岸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端午节了。一个人的端午节有些寂寞。她在家里宅了一天，粽子，茶鸡蛋，咸鸭蛋，香瓜，毛桃吃了一天，外加中餐的回锅肉对腐竹，又吃了不少米饭。肚子咕噜噜。傍晚五点多太阳下去时，她收拾提包，看看手机快没电了，就把充电器和充电宝都装上。手机可不能不带。坐公交车，闪付只需一分钱。还有如果兜里零钱不够，就用手机的微信付款。她抬脚走出门，可是肚子的咕噜声止住她的脚步。唉，还是不去了吧。她有些提不起来精神。正要反身回去，忽然看到对面邻居老太打开门伸个头，“准备去哪啊？闺女和宝宝没回来吗？”老太笑嘻嘻地问她。

“哦，闺女他们去她婆婆家过端午节啦，明天来。”

  她看看老太精神矍铄，和蔼可亲的样子，忽然有了解释的冲动。她走到门边伸头望去，老太的家像个神秘的景点，吸引着她。而老太的胳膊撑着两边似乎在使劲地护着某个秘密。

  “那天，我真是好意。”她刚说出这句话，老太便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说，“老查记做活动，五年店庆，大优惠。”

  老太眯着眼睛，似乎说话要使很大的劲。“我知道，那天闺女在这，老头犯病了。”

  她说，“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只是觉得好消息，想告诉你们罢了。我充了一百元的卡，人家送一提38元的粽子。卡是卡，粽子是粽子，多划算了。我又不是给人家推销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天老头犯病，闺女着急呢。”

  她忽然意思到应该关心一下老头病情，就问了句，“怎么样，大伯病好了吗？”

“好多了。”

  她的肚子又咕噜噜叫了，她想反身回屋。

  老太又说话了，“你修门什么的？找别人做，别自己做。”

“哦，我自己收拾一下。”老太向门外跨一步，似乎还想和她说话。

  她就停下来，转身跟老太说，“我看了您家收拾得干净整洁，也学着收拾了一下。”

老太的身体又往外挪了挪。“来，你到俺家看看吧。”

  老太回头锁了门，就随她一起进屋了。有洁癖的她，此时也不管老太穿着什么鞋了。她热情地带老太参观各个房间，老太不住夸奖，“你家收拾得好多了。不像以前，屋里乱糟糟的。”

“我这不是学你家吗？”她笑着说。

她领老太看了外间的客厅、卧室、书房，又带她进了里间的卧室，让老太看看新买的床。

  “这是女儿帮我在网上买的，那天就是安装这个床，我一个人在家有些害怕，想让你来坐一会。”

  “唉唉，那天老头犯病了。”老太抱歉地说。

“其实没什么的，现在平台管得很科学。人家到家安装床，手机拍照签到。平台跟踪服务。安全得很呢。”她轻描淡写地说，似乎不记得老太的女儿不让母亲来陪伴那件事了。

  她继续带老太参观，“旧床我送给楼下的养老院了。他们需要，咱们找人搬走还得花钱呢。现在收破烂的也不收旧家具。旧衣服他们倒是要。”

  “是啊，听说那些卖得便宜，挺好看的衣服，好多是旧衣服重新加工的呢。”

  “以后可不能瞅便宜了。”她俩边说边来到厨房，“哦，哦，你现在厨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多了，这样好，好。”

  “你看这海鸭蛋我是让同事帮忙在网上买的 。挺好吃的。要不送给你几个。”

“唉，在哪买的啊？海鸭蛋，我没吃过。”

  她看看老太的神情，忽然感叹说，“大娘其实我很想孝敬您二老，有东西想送给你们吃。好多东西，买了，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可是我怕万一你们年龄大了，吃了身体不舒服了怎么办啊。”

  “没事的，没事的。”老太挤着眼，甩着手说。

  “那我就给你几个吧。你尝尝。”她迟疑着。

“好，给我一个就行了。我尝尝好吃不，回来让儿子从网上买。”

  “她弯腰从地上的白色泡沫包装盒里拿出两个包装着塑料袋的海鸭蛋递给老太，“两个，你和大爷一人一个。”

  她又指给老太看那提棕子。“你看就是这提粽子，充卡送的。挺好吃的。”

  老太看看粽子，连夸好。

  她看看老太，意味深长地说，“这粽子不够吃，就不送你啦。”

  走到客厅，她又从矮柜上的食品盒里，拿出两块意大利薏米红豆巧克力酥。“尝尝吧，这是弟弟从国外带来的。”

  老太笑眯了眼，高兴地说，“谢谢啦！”

  老太出门时，她看到她穿着拖鞋，心想，地不用再拖了。但是她心里还在犯嘀咕，“老头，老太，吃了我给的东西，不会有事吧。毕竟他们八九十了。”“唉，我给的少，每样两个，应该没问题吧。”

她还是有些惶惑不安，就弯下腰看看从广州邮寄过来海鸭蛋的包装箱，心想，这个不能扔，可以作为证据。那么，意大利酥呢？她想到弟弟的经济实力，便稍稍宽了心 。但是瞬即便摇摇头想，我得为我的好心提前准备些医药费吧！

  2019.6.8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