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让夜色来的早了一些。
这样的天气使人沉闷, 似一口将出未出的咳嗽声,不咸不淡梗在那里,总觉得嗓子眼痒痒的,可也别无它法。
组了饭局,想用一顿饕餮餐饮安抚自己,安抚不了蠢蠢欲动的心灵,总也可以短暂抚慰肉体。
土黄色的大衣覆盖身体,包裹住所有生气。我总是宁愿这样,化为墙壁间一条淡漠的影子,因为淡漠,所以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必在意。
原来,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焦灼起来的时刻,是总会隐隐作痛的智齿,任何人帮不了你。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是无望的宿命。
幸好这世间还有食物这样物事,食物是最忠诚的所在,不声不响,全心全意满怀热忱奉献自己,是不计回报的简单直白。
干锅鸡,酸汤鱼,香酥鸡柳和锅巴,鱼肉嫩滑少刺,在喉咙里来不及体味便已伶俐俐滑下食道。小鸡肉鲜而不柴,鸡柳裹上炒米在油里滚上一滚,咬下去满嘴酥脆。舌头贪婪地卷起这些食物下肚,是在填补内心的空洞。可我总是记得,看过的一句话,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油淋淋的小青菜。这句话在我的脑海中盘桓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自此以为,油淋淋的小青菜当是这世间最大的美味。
所谓美丽的误会是也,同遇见一个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怎么办呢,刚好在那个时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它在那里固执地生了根,你只能一边叹气一边向往,油淋淋的小青菜的味道。
如你一般的味道。
热腾腾的食物下肚,我总是有说话的欲望,可这欲望被掐着脖子,怎样也吐不出来,只能沉默。是太寂寞了吧,才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所以我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不让自己学会自言自语。
有的人用舌头说话,有的人用手指说话。我没有过多的口腔欲望,可我有说话的欲望。这谈话的内容不涉及任何人,只在自身打转。想让自己剥离出来,是一个油光水滑的身体,大大方方展示给人看,来看呀,看看我身体里的疤,看看我裸露的欲望,看看我的伤痛和不堪一击,看看我多想重回婴儿的模样。
风在唇齿间打着转,发出咯咯的声响。我容许你玩弄我的身体,可前提是我愿意。
这世间总有些人看不开,又总有些人太通透,可这些,通通和我无关了。
暗夜里有狗的呜咽声传来,似低低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