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会想到,分道扬镳后的数年你们再度擦肩;你是否会觉得回忆是趴在身上的虫,每到夜晚总会不停地蠕动;你是否自顾自地认为罹难的人此后不再以天地为家,温暖地陪你劈柴,听歌,养马。你能天马行空地遐想良多,但天依旧是天,地依旧是地,喜也是你,悲也是你。
我看到这样一个话题:爱情是什么?我于是在万千的答案中取了几瓢饮。
“爱是天雷惊动地火,在我见你的第一眼,从头发丝到脚趾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陪你叫嚣。”
“有充满悔恨的,有喜忧参半的,有痛断肝肠的。在纷乱的人群中互为依靠,在至大至深的悲哀中连死亡也可以抗拒。”
“我只想让你接我下班,不想去冰岛拍什么极光了。”
“爱是见之不忘,是思之如狂”
对,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2015年9月12日晚23点16分,我被一通莫名的来电吵醒。电话那端,衣子足足哭了五分钟,我最手足无措的一件事就是看着女孩子痛哭流涕。早就猜到他们会以此种结果而告终,毕竟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走都不会有交集。衣子发给我的截图只有干脆利索的三个字:分手吧。我紧接着给易天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不知道他是怕破了部队的规矩还是想回避这一切。我除了束手无策也只能叹息,如果过往可以沉淀,那么他们的甜蜜足以装订成一本诗集。
那个微风不燥的夏天,他们走到了一起。最不被看好的两个人日复一日地活出了自己的骄傲。易天足足比衣子大了两岁,长期徘徊在成绩单的后两行,抽烟,喝酒,打群架,所有的猖狂与不安却成了他脱口而出的谈资。衣子安静的很,温柔细腻是对她最恰为精准的形容。他们说每个人都会爱上自己的影子,爱上一个自己不曾活成的人,或许她只是为了找种安全感吧。你难以想象痞气的他丢下了兄弟们,一日三餐都陪在衣子身旁;你难以想象他为了挑一个像样的礼物花费了整整一晚的时间;你难以想象暴戾的人竟变得乖巧,如同阳光穿过叶片爬上树梢。他藏在她的心里变成至宝,她待在他的眼里兴风作浪。从春到夏,从秋到冬,曾经不合拍的尴尬如今变成了最为默契的告白。
她说她最爱看海了,那年暑假,他拿着自己攒了一个学期的钱带着她去了大连。海天相接的景色别有一番风韵,沙滩的碎沙踩在脚底很痒,就像初恋时给予彼此的心跳。他晒出的图片里,她的头发被阳光染成了金黄色,他笑得像个傻子。他打了一场群架,随后被学校公示开除。我第一次见他哭得如此歇斯底里,而后也终于明白,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硬汉,只是看谁能在苦难中撑过更长的时间而已。衣子好像变得更不苟言笑了,脸上的表情比北极的浮冰还冷。三天后,她发了简简短短的朋友圈:“不会结束的。”底下有一个叫久伴的人说:“怎会结束,不愿结束。”我只是静静地观望着岁月会带给他们什么。
他入伍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音讯全无。不知道那里的白饭香不香,不知道那里的训练苦不苦,不知道他们的故事该怎样上演。两个月后,我吃惊地在校门口见到了他,卡过三毫的头发显得更加干练,她什么都没说,只顾傻笑。后来的每个月他都会来一次,恐怕能被感动的人都被感动了。我倏忽地计算往返火车票的数量都能完整地拼凑出一幅中国地图了吧。后来他终于不来了,不知是腿累了,还是心碎了。后来就分开了,莫名其妙而又顺理成章。那天晚上我和衣子聊了很久,有些东西一开始或许就是错的,至少此前的我并不会觉得二人会有和如胶似漆的交集。世界观不同,只能互相目送着彼此远去。后来听说他顺利地度过了新兵期,还拿到了什么荣誉勋章,也算是小有资历和名望了吧。衣子会时常写些日记,写她过去的点点滴滴,我知道,她可能再也难逃心魔了吧。她报考了外语专业。高考后的长假她独自一人背包去了大连,一秒钟的记忆,一生的温存。那片蓝色的大海自此成了她的本命,有些心结谁也不能帮她打开。
军训前一天下午,宿舍里的人全都赶去看教官了,衣子埋头大睡。回来后听着他们的描述蓦然心头一颤,和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竟有几分相似。第二天晨练,集合完毕,等着教官的带来,队里嬉笑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的眼睛忽然放了光,她最熟悉的身影此刻好像正向她走来,近了,更近了,近到她再也不用做过多的犹豫就能判断出来就是他,的确是他,那个让他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的人。眼眶湿了,泪流了,头低下了。点名的时候,他忽然顿了一下,衣。。。。衣。。。他的舌头好像卷了起来,眼睛直直地寻找那个人。直到两个眼眸相视而望。
我知道,夕阳总会跑赢老马,就像少年总会被风吹大。岁月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能把荒芜变作繁华,能把少不更事变成老练成熟。能把曾经的冲动变作今日的笃定和深拥。不相信缘分的人一次次和缘分相撞后也会感叹它的奇妙。她把见之不忘的情说了又说,说到他耳朵发软,他把思之如狂的恋诉了又诉,直到故事说完。
我自己始终都觉得像活在梦里,偶像剧般的情结真实而又浓烈的一幕幕展现在我的眼前。朋友说爱情是轮胎里趴着的猫,无论到哪,它总会有个家。
BGM—林宥嘉《全世界谁倾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