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南麓,崇阳溪西岸,北距武夷山市区35公里的兴田镇境内,循着一条大道前行,陡然间你会发现一个山川聚合的格局中,令人惊叹地安卧着一座保存完整的古城遗址,它坐落在枕山抱水的丘岗之上,四面青山拱挹。城址西倚山势挺拔的武夷群峰,南北两测岗阜山丘左右围护。崇阳溪由崇山峻岭中迤逦而来,碧水澄澈,萦带其前,至城边由西问东,再北向南流去。城址的东面和北面是一块冲积平原,沃壤良畴,自成天地。四周重重天然屏障合护而成金汤之固,使古城越发显得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古老的城墙蜿蜒于连绵起伏的山梁之上,橫亘于荒草荆莽丛中,轮廓依稀可辨。近看,墙顶灌木丛生,墙身全被苔藓封满,斑驳的旧色足能代表这座古城的历史。城内遗址中,高台鳞次,沟堑宛然,遍地是俯拾即得的残砖碎瓦,默默地诉说当年这里曾展示的非凡气势。尽管殿宇楼台,王侯第宅,随着物换星移的历史,早已灰飞烟灭,只落得“断碑衰草荒烟里,风雨年年上绿苔。”然而其龙虎之威依稀犹存,驻足其中,仍能沐浴到历史的那阵幽邃厚实的和风。
面对气势如此恢宏的古城,人们忍不住要问:这座古城建于哪朝哪代?建城者又是谁?人们翻阅大量的史籍文献,根本找不到关于这座古城的任何记载。难道这是一座被历史老人遗忘的古城?
于是,人们把目光投问地方志,虽然在《建阳县志》、《读史方舆记要.建阳>>等史料中查到一些蛛丝蚂迹,但遗憾的是古代方志作者只是道听途说,未到实地考查,在城址的时代上造成误记讹传.
真正认识古城,是从1958年开始,经过近几十年考古调查发掘,才取得重大突破的。
该城在创建选址时是经过精心勘测和规划的。城址跨越三座连绵山丘,依山峦起伏之势筑成,西高东低,逶迤而下,南北长约860米,东西宽550米,平面是不规则的长方形,总面积48万平方米。城墙釆用就材筑造的方法,全部用版筑夯土建成,墙身用泥土夹杂着卵石,瓦砾层层压叠,层次仍清晰可辨,圆形的夯窝痕迹犹存。墙垣残高4-8米,基宽15-21米。
城的西南角乌龟山系控扼全城的制高点,有夯土台基遗迹,是报警用的烽火台,如遇敌情,昼则举烟,夜则明火。站在烽火台上,举目远望,武夷群峰尽收眼底,山岩参差,凸凹不齐,林木丛生,如拱如屏。城的西北角高台是“瞭望台”遗迹;城的东、北两面崇阳溪呈环抱之势,是天然护卫。可谓虎踞龙盘,形势险要。既符合,《周礼》中建城邑须利用天然山川环绕为固卫的经典,又体现了〈〈管子.乘马>>云:“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廓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的城建思想。
古城址辟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分别在东城墙南段、南墙中段、西墙南段和东墙北段。东、西城门之间用卵石铺设路面与城内主干道相通。三座丘岗天然形成的两条山垅,是城内的河道,东城门南侧和西墙南段分别有水门设置,城内河道的水是从崇阳溪引入的。东门外侧的北岗和南岗是分别是祖庙和社坛建筑遗址,即《周礼》中所谓“左祖右社”,用来祭礼天地山神、祖宗神灵。
城内地形分南、北、中三个部分:南为大岗头;北部有马道岗;中部由下寺岗、下寺坪和高胡坪组成。宫殿区位于城内中央的高胡坪上,体现了中国古代“宫殿居中”,处于最重要的位置,对周边具有极大的控制作用。城址的周围分布着官署建筑,以及冶铁、制陶作坊、墓葬等遗迹。
该城保存之完整,布局之合理,在我国江南地区已发现的同时代的古城遗址中是十分罕见的。多年来,经学术界对古城址研究考证,该城建于西汉时期,是闽越国的一座王城。城址的兴衰与闽越族生息发展密切相关。闽越族是福建土生土长的民族,城市是建筑文化积累过程的产物,是社会文化的载体。该城的城市建筑所以如此成熟,是因为闽越先民既继承了本土的传统建筑术,又吸收了中原内地先进的建筑文化营建而成的。
闽越国经历了汉武帝南平两越血与火的洗礼,昔日繁华的闽越故土,玉碎宫倾,成了一片废墟,举国臣民被迁徙江淮之间。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但当我们来到闽越王城遗址,恍若迈入一道时空的门槛,让你几步跨入历史,惊叹闽越人的建筑智慧。
清代当地举人李镳在《故城春色》的诗中赞曰:
怀古登临一望赊,昔年城廓半烟霞。
英雄去后遗基在,满眼桃花映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