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个人问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他问我，什么是真实。

易先生摊开手，耸了耸肩。

这个问题真的很有意思，所以我特地拿到今天，现在，在这里，来回答它。

易先生从自己的西装内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面值一百元的钞票。崭新的。他弹了弹钞票，钞票发出“蹦”的一声。

现在我手上拿的是一张钞票，一张钱，纸币，一百元。他如此崭新，而且滑腻，我好像快要捏不住了。

易先生抖动了一下手，像是真的捏不住钞票一样。他笑了笑。

你们知道吗，钞票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表面上，或者说事实上，我们肉眼所见的，不过是一张纸，印了些图案和文字。简单。但是，我们都知道，它可不是简单的一张纸，他像是一张写满了魔咒的羊皮卷，这样的羊皮卷一百张一万张一亿张，叠在一起，就能毁灭整个已知世界。我是说真的。魔法。就连一个小孩子，把它拿在手里，想到的也不是一张纸，而是糖果、愉悦、吞咽的口水、去商店的路径、很多很多，和一张纸毫不相干的东西。这就是魔法。而现在，我看到这张纸，我想到的是货币、历史、锋利的边缘、染血的金钱、罪恶和救赎、等价交换催生的人性化产物、进化的智慧、价值的认知标准、形态定义。看，这就是魔法，这就是我所说的，写了羊皮卷的魔咒。

易先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那么，到底什么是真实？

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张钞票，露出一个笑容后，他将钞票揉成一团丢进了嘴里。

这就是真实，我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团纸，不再是什么钱或者意义，而是一张单纯地，狗屎一样真实的纸，被我放在嘴里咀嚼，这才是真实。我能感受到我的口水汹涌，它们在试图帮助我将要进行的吞咽，我能感受到这钞票的棱角划过我的舌头，我感受到我自己像是个什么怪物一样，被你们用诧异又惊奇的目光注视着。

这才是真实。抛弃我们这虚妄的一切，我们才拥有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