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老板，豇豆咋卖的？”穿戴得十分显年轻化的五十多岁的大哥，骑着自行车远远朝卖豇豆的大妈问道。
“六块钱一斤。”大妈一边整理着被顾客翻乱的豇豆，一边大着嗓门回道。
“有没有少，四块五一斤卖不卖？”大哥刹住车，停在地摊边问道。
嫌豇豆卖得贵，围在地摊边上打算离开的一圈人，听了大哥的还价，纷纷停下提起的脚，竖起耳朵来听。在早市混熟了的我，立马看出了门道，赶紧停住迈开的脚，拐个弯，寻了空位站在人群外边看热闹。
刚赶到早市，我一眼就瞧上了大妈卖的豇豆。不过价格喊得高，我没有立即下手买。看身边好几个头发花白的婆婆也瞧上了大妈的豇豆，正跟着大妈讨价还价，我转个身蹲在卖豇豆大妈旁边的菜摊前，跟摊主大叔打起了友情牌。大叔是个没耐心的，跟我讨价还价了两次，就笑着把红苕尖和扁豆低于旁边大哥的价格卖给了我。
回头，见几个婆婆没把豇豆的价格谈下来，只得悻悻然撇着嘴离开。我仍旧不死心，站在一旁观望。后来相继有几个大叔、大姐跟大妈讨价半天，仍然没把价格谈下来。我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么水灵灵又鲜嫩的豇豆，没法跟我回家咯。”
正打算看看其他菜，看到骑自行车的大哥跟大妈讨价，败北的人和我都用眼巴巴的眼神看向大哥，希望他能把价格给谈下来。
“豇豆，是我家自已种的，不打农药不施肥，六块钱一斤，不讲价。”大妈抬头暼了一眼大哥身上的衣服，懒懒答道。
“现在哪里有自家种的菜卖？六块钱一斤太贵了，最多五块钱一斤，你卖我就买。”大哥沉下脸，不耐烦地说道。
“不卖，不卖。我自家种的豇豆，少一分钱都不买。”大妈挥舞着手断然拒绝道。
“嗤，你不卖，我还不买呢！”大哥踩上踏板，骑车走人。
有心买豇豆观望的人，见价格谈不拢，纷纷摇头走人。我也提起买好的红苕尖和扁豆，去其他摊位看看有没有自己心意的菜。
走了50来米的路，见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大爷面前摆放着几把非常鲜嫩水灵的豇豆，忍不住开口问道：“大爷，豇豆咋卖的？”
大爷伸出干瘦的手，用五个手指头比划着：“五块钱一斤。”
看来，今天早市上卖相出众有颜有值的豇豆，价格是不会低于五块钱一斤的。让大爷给我称两把，正准备付账时，骑自行车的大哥从另个巷口转出来，扬声朝大爷问道：“豇豆好多钱一斤？”
“五块钱一斤。”大爷一边忙着把装好的豇豆递给我，一边仰着头跟大哥搭话。
大哥一听五块钱，立马踩上踏板，骑车走人。他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凡是他看上眼的豇豆，都要上前问一问价格，只要超过五块钱，半点不带犹豫地踩上踏板骑车走人。有人说他（她）家的豇豆是自己种，直接怼回去，不看对方年龄。
买菜的人，卖菜的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心知肚明就是了，没有必要放在明面上来掰扯。
家里买的新洋芋，放了半个来月，不发芽，不发绿，懂的人都懂，又何必拿出来说道呢？
走到街尾，发现一个菜筐里堆放了十来把卷边泛黄的菜心，我顿住了往回走的脚，打量。这菜，焉是焉了些，胜在没洒水，可以放到第二天吃。唯一的缺点：每一把菜心的分量足够重，一般人降不住。观望的人多，无人问价格，无人买。
“老板，菜心好多钱一斤？”我俯身，勾着手指拿起一把菜心掂量了下重量，向老板问道。
“便宜，二块五一斤。”老板一边招呼着客人买菜，一边回我的话。
二块五一斤，确实便宜。其他摊位的菜心新鲜是新鲜，但洒了水没法放太长时间，最好是当天买当天吃。价格也贵很多，最少三块五一斤。
“老板，菜心怎么卖的？”恰好旁边斜插进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大哥，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二块五一斤。”老板回道。
“菜焉了点，没洒水，放得住，就是太大把了。”大哥踮起左脚，身子略略往前倾伸长手臂，一边拨弄着菜筐里的菜心，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
老板可能被很多人吐槽过，已经免疫了，根本没把大哥的话放心上，也不跟大哥搭话。
“大哥买菜心啊，我们两人分一把菜心怎么样？”我眼珠一转，低声跟大哥商量道。
“好啊。”大哥满口答道。他大长腿上前跨两步，绕过几个菜筐，蹲在菜筐前仔细挑选着菜心。
“这把老了。”
“这把太大了。”
“这把小了点……”
大哥把整个菜筐里的菜心翻了一个遍，评价了一个遍，终于找到了心意的那把菜心。当然也把老板给整服气了，直接把脸扭到一边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我也是个厚脸皮的，一直等着大哥挑选着合适的菜心，跟他平分。
大哥挑选好菜心，看我人一直杵在那里不曾挪动一下脚就小声问道：“你真要跟我分菜心？”
“当然。这菜心太大一把了，一顿吃不完。做两顿，又太素了点。”我压低声音回道。
大哥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将菜心一分为二，把略多一点的那部分给我。然后我们两人一起走到老板跟前称重付账。老板一言不发，全程木着一张脸为我和大哥服务。大抵是第一次遇到我们如此难缠厚脸皮的人，让他三观有些崩塌。
以前，我买菜不会问价格，看到合心意的就买，结果是让老板坑。买一次菜，能被坑掉半次午饭钱。一个月积累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年轻人嘛，脸皮薄又不懂得生活中的弯弯道道，最不容易被人忽悠。大哥没想到我会厚脸皮地跟他分一把菜。我也没想到大哥会为了买到合心意的菜，会如此“挑剔”。
以前，我不爱扎堆，不爱凑热闹。现在一看到上年纪的大爷、大妈、婆婆、大哥、大姐扎堆买瓜果蔬菜，我会不由自主地凑上去看热闹，合心意的就买。虽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结果往往是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到非常上乘的瓜果蔬菜。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很务实。在生活面前，有时矜持和面子不值得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