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镜子,喜欢照镜子,喜欢从镜子里面看世界。
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做事情就是拿着一面圆圆的镜子照着天空、房屋,从镜子里面看世界,界面似乎更明亮清晰。在记忆深处,我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经常安静地坐在阳台的角落,手里捧着镜子,不停地移动方向,变换角度,从镜子里面看蓝天、白云、飞鸟、雪花、彩虹、流星、日升月落,白昼交替。似乎镜子里面的世界比镜子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有时候我用镜子反射阳光,让它落在斑驳的墙壁上,投射出明亮的圆圆的光圈。偶尔一不小心光圈投到了大人的眼睛上,换来的是一个善意的微笑或是轻声的呵斥。那样的时光安静温柔,我就这样端着镜子看时光流转。
上中学后,镜子又有了另外一种用途。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喜欢用镜子偷看坐在后排的心仪对象,观察她的一颦一笑,自己眼角也笑意飞扬。如果刚好可以从镜子里面和她四目相对,眼神交汇时赶紧躲开时的那份慌乱和脸颊飞花的娇羞自是另一种美丽的风景。我至今还记得,中学时前排女生从镜子里面看我后排男生时那种神情,甜蜜害羞躲躲藏藏,哪怕多看一眼似乎都可以幸福满溢。最初懵懂的感情总是最纯最美的,镜子恰如其分地映照和见证了这份美好。
镜子还可以起到美化装潢的效果。很多店面尤其是舞蹈室在装修时,给整面墙都贴上镜子,既可以起到增加亮度的作用,又可以起到扩展空间的效应,从镜子里面望去似乎有了无限的空间,再把灯光打上,营造出来的就是一个光亮宽敞的世界。
物理老师讲过,镜子里面的是虚像,但是往往这些虚像却可以让我们正衣冠,整礼仪。哪个女性包里没有一面化妆镜的存在呢?对着镜子轻施粉黛便是美人一个,悦人悦己都是令人十分开心的事情。讲到这里就不能不说说《红楼梦》,里面也讲述了一面神奇的镜子,那就是“风月宝鉴”了。“风月宝鉴”,两面可照,如何照?能不能保得性命?就看照镜者自己的造化了。可悲的是,贾瑞看不得“宝鉴”“背面”的骷髅,却流连于“宝鉴”“正面”的凤姐儿勾魂,三下两下,落得个精尽人亡一命呜呼的下场。这面镜子照见的其实就是人性的欲望了,人一旦被欲望控制,便会在欲海里沉沦灭亡。
从镜子里面,我们可以看到皱纹渐深、容颜渐老的过程;可以感悟到“破镜难圆”的悲哀与凄苦,更可以照见自己内心对人生的追求与渴望。
镜子人生、亦正亦反、亦真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