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朋友圈,利息渐降,买房卖房满满全是工作;AP、SAT、竞赛、文书全是申报;其余吃喝拉撒,无外乎一些心灵鸡汤。经层层筛选后,生活圈子越来越窄。
新任成都办事处主任的宝爹,一个视频电话打来,措不及防,镜头里出现老太太。上牙所剩无几,张口说话时开始漏风,口齿不清的言语并不影响沟通。三言两语间,就要给视频里的二宝补发压岁钱。颤颤微微回头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竟然抓了一大把粉红色的人头大钞——触目惊心。
老太太七十又八,高血压、糖尿病,早年退休,独居。保持早年习惯,生活极尽节俭;于人于己要求甚高。口口声声说她有退休工资、医疗保险,能自己洗衣做饭,不给人添麻烦,坚决不请保姆。
家里时常有人探视,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三房一厅的老电梯单元房,老太太住一房,另一间长久空置;老头子留下的书房没有整理,依旧。
那头,大宝拿着电话,神神秘秘地到了阳台,语重心长地说:“妈妈,你快回来看看婆婆嘛……”
这头,心里咯噔一下,各种胡思乱想。
老太太精神抖擞的时候,喜欢点评,四处找事,避之不及;精神不佳的时候,蔫蔫地,又让人揪心。这次一抓一大把的情况,实属罕见,令人惊恐。
在温哥华的日子简单重复,漫漫沉淀下来,尽量只着手自己能改变的事情,努力寻找快乐的机会。老太太的各种不开心,都是无解难题。种种无解被长期漠视忽略后,浓缩成一枚微型钢针藏在心底,一旦身体触及多巴胺分解降临之时,小钢针都会迅速出面分离。想快乐,不容易。
把玩着即将作废的签证和即将过期的护照,情感和理智出奇一致:回家的路,好漫长。
有一天,我们终将老去。每个人都只有一辈子。
宝,我的忧伤你不懂。
写于 2025.02.18
2025.08.02修改于温哥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