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03

三、一念Ⅱ

自由恋爱比媒妁之言来的沉重,毕竟无论好坏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半分。

张伟结婚的时候岁数不算大,二十六,身边一众青年还都莺歌燕语地潇洒,他却花钱买了个框子,把自己装了进去。倒不是说婚姻束缚了什么,他也不需要靠着婚姻完成自制,虽说旁人看他嘻嘻哈哈没点儿成年人的端庄,但他自始至终心里都是有谱的,该怎么着又该放弃什么,他门儿清。

所以向来只有人劝他收敛,没谁会苦口婆心地劝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绷着。

认识薛之谦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算不上错误,起初他只当是出再普通不过的社交,交换名片,节日里群发祝福,有事相互帮衬。然而薛之谦没有名片,打这儿起,一切就都不可控了。

张伟后知后觉,他主动加了他的微信,又请他吃饭,席间发觉能聊得来他还高兴了那么一会儿。

面对张伟查户口似的接连不断的问题,薛之谦没所谓地一一作答,也不恼火。他说自己是个做音乐的,给人编曲,品质良心,价钱也良心。张伟听了就更高兴,说那咱算半个同行了,我跟朋友弄了个剧团,音乐编排都是我来。

薛之谦眼睛亮了,张伟没错过这个,于是笑得更开,说不过现在这也不新鲜,北京是什么地方啊,满大街除了搞投资的就是搞艺术的,上个厕所能遇见俩主唱一排吉他手,瞎玩儿呗,不新鲜。

是不新鲜,薛之谦在桌上左顾右盼,咂咂嘴突然说,你等会儿啊,我买瓶可乐去。走了。

这时候张伟才明白他眼中光火不是惺惺相惜的感叹,而是为了路过的小妹儿手里那瓶两升大可。

他带了两个小瓶百事回来,凉得冻手,往张伟面前一放,说,来。

嚯,你直接来一大个儿的不得了吗。

我问了,他说大的只剩常温的了,没劲。

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干掉半瓶,薛之谦长舒一口气,满血复活了似的开始讲话,东拉西扯滔滔不绝,听得张伟十分服气。

你曲艺团混过兼职吧你,张伟笑他,这家伙,见过嗑药水儿的还真没见过嗑可乐飞嗨的。

诶我跟你讲哦,这是兴之所至知道吗,毕竟嘛——一咂嘴,我昨天失恋了。

昨儿个?张伟想起来了,哦,跟你后头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

不是,相亲对象,不过相亲没成功你说算不算失恋吧。

合着人家没看上你是吗?

哎——薛之谦笑笑,我没看上她。

接着又道,这么说不是显得谦虚嘛,是吧。

张伟给他逗乐了,这人十有八九是个神经病。他向来喜欢跟神经病交朋友,也就没掩盖自己对他的喜欢,明明白白地示好,说,现在像你这样还没给逮医院里的真是太少见了。言下之意我也算一个,咱聊得来。

薛之谦应该是听明白了,大笑着骂他神经病,后来的每次约饭却都没拒绝。

倘若就这么吃吃喝喝地下去便太好了,但生活不讲道理,它就是能硬生生地让你在单行道上调头,在闹市区为了活命狂飙一百二十迈。

不知道薛之谦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起心思,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转了性,脱手了分寸,甚至是颇为无耻地打破自己生活的平衡。

张伟和薛之谦睡了。没有酒后乱性,也不算荷尔蒙紊乱爆表,他们就是自然而然地上了床。

那天完事之后张伟在薛之谦的床上抽了半包烟,薛之谦干掉了另外半包,紧闭的窗户使他们险些呛死。从来健康的薛之谦第一次晕烟。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要挟你什么。”烟气拔干了喉咙的水分,薛之谦清清嗓子,又是一口,“你们结了婚的是不是都怕这个?”

迟疑半晌,张伟才反问,怕什么?

“怕遇见自己扛不住的时候,一旦尝过可能就贪心了,然后就一切全乱套。”

窗帘没掩紧,傍晚一点光也逐渐被时间熬得浓稠,漏进屋里千斤重,连空气中的灰尘都不再飞游。张伟藏在烟雾后头,只说:“你没结过婚。”

“是,结婚这事情你说了算。不过谁还没点儿经验呢你说是吧。我被绿过——你别笑啊——挺长时间了吧,我前女友跟别人睡了。”

张伟没笑,好像也没听他。他安安生生皱着眉头抽烟,终于又摁了一根。

“所以,怎么说呢,”他也掐了烟,躺下,“以前我是觉得这种忠诚特别重要,现在我可能也这么觉得,但是你能感觉出来,心里有些东西……它不一样了。你说人和人之间的边界到底在哪儿?如果我们是陌生人,只要我不伤害你就算是在爱护你了,可如果你是我的爱人,哪天你发现我没那么爱你了就会觉得我是在伤害你。到最后能剩下什么呢,愤怒,失望,被监视被挟持,还有什么?”

“你现在不想要这个,可有人想要。”

“你信你自己能坚持住?”

“我不信,全世界我最不信我自个儿,”半个叹息掏空他的精神,“但我必须坚持。结不结婚就跟你喜不喜欢摇滚愿不愿意戒烟是一样的,喜欢了愿意走这条路就必须咬着牙往下走。”

“要是有一天坚持不住了你怎么办?”

“那也怨不得别人。”

张伟不会在上床之后提上裤子不认人,他不觉得是薛之谦勾引他,或是处心积虑地要害他。他只能说自己比原先以为的更软弱,而薛之谦击中了他的软肋,才会把他一举拿下。

“你是单纯想跟我睡是吗?”他问薛之谦。后者不承认不否认,长久地沉默着,而后突然侧过身来,半仰起头看他,说,随你。

“我要是说我爱你你肯定不相信——”

“我信。”

薛之谦被噎得双目圆睁,那、那——

“所以你不是单纯想睡我,你想跟我谈恋爱是吗。”

他没说话。

“你想跟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盖棺定论,张伟也扭过脸垂眼看他。一来一往,薛之谦先扭回去。他的心率过速,莫名激动起来。

张伟没待多久,洗个澡就走了,临走问他饿不饿,饿的话他现在就给订份外卖。薛之谦由着他去,说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这门有时候不使劲碰不上。

这门随主,张伟总是这么想,不使劲就碰不上,不逼着不走。尤其是薛之谦向他坦白了自己,说过去这段日子里上赶着给他做代驾,实际上是想多看他喝了酒的样子。张伟便更确信了过去的猜想,薛之谦就是个这样的人,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哪怕遮不住了也一定要硬遮,有时候是种死鸭子嘴硬的犟脾气,有时候是自我屠戮的壮烈,全凭观者那颗心所采纳的立场。倘若不是张伟提出要去他家醒酒,他可能就会一直憋下去,直到把自己这些暗处生长的喜爱钝磨干净。哪怕过程中早就露出马脚,让人发现了,也一定会将掩耳盗铃进行到底。

自诩把薛之谦看得清楚,实际上张伟犯了大错。

薛之谦压根不想掩盖,自从他知道张伟心动了,就再也没打算掩盖。可能是某个眼神,或是无意间的触碰,或许是张伟约他吃饭的时间越来越晚,地方越来越僻静,他甚至邀他跨越半个城市吃一碗面,而他一一答应下来,从不迟到。

于是薛之谦下了关键的那步棋。

某次傍晚他挑了馆子叫张伟出来,临时通知早前压根没打招呼。一个小时以后张伟来了,让服务员带到地方,露天的二人位,旁边是影影绰绰的树,头顶是晃晃悠悠的灯,天黑透了,月亮挂着不作声像个塑料的钟。

张伟抻椅子坐下,问他怎么了,有事儿?

不回答,也没给他菜单,薛之谦说菜我点完了,你等着吃就行,饿吗?

还行,他没说自己还有半份盒饭在剧团剩着,还装模作样地舔了舔嘴角,骗他说,好像有点儿饿。

薛之谦跟往常不一样,具体区别在哪儿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灯晃悠着,他原本晶亮的眼睛就更亮了,期盼似的对准了他,片刻不曾离开。

上菜,两个大盘子,两个高脚杯,服务员给倒了酒,说慢用。

嚯,可惜了这酒,张伟转着杯子说什么也不让它离桌,今儿我开车来的,不能喝。

没事,我送你回去,反正免费代驾你也用顺手了,薛之谦笑笑,而且我一杯倒,喝不了。

那你弄俩杯子看着好看是吗。

把酒杯推过桌去,杯壁相碰甩一个脆响。薛之谦按着杯座,说,你帮我喝——

张伟抬眼对上他黑亮的眼,垂目是他搁在自个儿面前瘦白的手。指头一颤,他给手收回去了,像条蛇蜿蜒回巢。

没答应也不拒绝,张伟只喝了一口酒,薛之谦的酒。见此薛之谦没什么明面上的反应,笑也没笑出得逞的意味来。他说,这儿的灯能调,你觉得亮吗。

又一口酒,张伟垂下眼来。有点儿吧,他说。

薛之谦索性把头顶的灯关了,吓了他一跳。

这地方偏僻,周遭一圈密实的树裹着,街上的路灯让它们拦在外头,暖黄微光营造出种秘密的氛围,倒比天上的星斗明灭更暧昧两分。只能看个大概其,听力却敏锐起来,张伟听见推椅子的声音,是薛之谦起来了,而后又走出两步,在张伟身后停下,一个正巧能拿刀子捅死他的位置。他闻见一股香味,男人用的古龙水和烟气混合的恋爱高手的味道。

张伟说不上地紧张,喝了他当晚的第三口酒。几乎在他放下杯子的同时,薛之谦从后抱住他的肩膀,吻他的嘴角。几乎不曾犹豫地,张伟让这个吻正式勾连,甚至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搂他的腰让他贴紧自己,只想送他气绝。

那天吃了什么张伟早忘得干净,只记得酒香醇美,像双丰盈的嘴唇。

悖德的快感,剧团里负责剧本的兄弟最熟悉这个,他研究人,尤其是这点儿不干不净的,最让他喜欢。是种审美上的高级享受,这来自你对道德观的推翻,直视人性,溜边儿,抠缝儿。这是他的原话。同事闲侃总能落脚到这些纱帐后头的苟且上,编剧就常让人打趣,说他是个研究不正当关系的学院派,编撰鱼肉食单的大和尚。编剧是这样没错,编最狠最艳的故事,自个儿却过的是最老实的生活,当然也抽烟喝酒,也近女色,但都是老实的普通人的过法。剧团里扫卫生的大爷都比他不羁。

要是让他知道张伟给自己找了个情人,出轨出柜两头全,他一定不会放过他,憋着劲儿非得给他问尽掏空了不行。

以前张伟跟朋友弄乐队,半死不活地吊了四五年,眼看着二十四了,他觉得自己年轻不急,架不住有人替他急。人说成家立业好歹你先紧着一样儿给办成了啊,他说行,转身接着唱愤世嫉俗,撺掇着让台底下的红男绿女燥起来,别停。就是这样,他觉得人就是陀螺,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别停,停了倒了再想起来比登天还难。

迷瞪着混日子,他始终被种被窝套头似的难受控制着,心里痒,干什么都不踏实。后来他知道了,这叫焦虑,后现代主义焦虑。

“你能说句人话吗,什么叫他妈后现代主义焦虑啊?”

“就是焦虑。你越想干这事儿你就越干不成。失眠知道吧,翻着花儿地想睡就是睡不着,越烧香越睡不着。”

说话的是个前十八线乐队主唱,现在主业捯海产,副业开班教小孩弹琴。俩人原本不熟,阴差阳错在饭局上凑了头,也就聊了几句。后来他看一小说,才知道主唱说的是后现代焦虑,没有主义,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大抵只是记岔了。

怀揣着别人定性的后现代主义焦虑,张伟有种得病的错觉,时不时就要犯迷糊觉得自个儿得吃药。俩月以后愁掉了十几斤,瘦下一圈来,他终于有资格挤进成功的细门缝。熟人接手了个小剧团,琢磨着弄个作品,讲讲摇滚人的辛酸起伏,只欠一个音乐指导。于是他第一个就想起张伟来了,说,有兴趣吗,试试?

这是张伟命运的转折点,他必须这么说。没怎么考虑他就答应了,一顿酒解散了小乐队,哥儿几个舍不得但也都暗自庆幸,好歹不用再这么吊着命苟延残喘。事成挣了点儿钱,剧目反响不错,还加了两场演出。最后一场张伟在观众席末尾旮旯里坐着看,眼泪刷刷往下流。不是感动或是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不容易,仅仅是他俩月以前写的这些曲子,回过头来一听真他妈太傻。

最大的好事是他被剧团收编了,音乐指导,拿工资有提成,终于不用再当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无业游民。

按理说这都是酒后忆苦思甜的好材料,最适合苦海无涯另觅他途的前地下音乐工作者们手握手唱一出心连心。但他不,从来不说,以前混过哪儿现在在哪儿混,这都是事实,它不争,也绝对称不上伟大。就像年轻时候这些爱情,它令人动容,但它绝不伟大。

在正当行业里混上两年,张伟觉得自己差不多有点人样儿了,原想松下心来喘口气,谁知命运又加班加点地赶他往前跑。

处了一年半的女朋友说自个儿怀孕了,他的。

张伟前思后想,错过十数个好觉,连熬两个通宵,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得结婚,他们,得结婚。

“然后你就结婚了。”

“可不就结了吗,”张伟圆着嘴巴吐出烟来,还是一团,不成圈,“证也领了,酒店也定了,结果她跟我说她没怀孕,逗我玩儿呢。”

“你说有这么逗人玩儿的吗,当即我就火儿了。可最后也没跟她撒成气,人女孩儿为什么撒这谎我心里清楚,那还说什么呢,结呗。”他笑了,“不过人婚庆公司可是麻烦了,原以为新娘子怀孕了想弄个环节,这么一来流程还得改。当时离正式场合还两天,人说这算加急件儿,得加钱。”

“八张老人头换走一孩子,你说我是赔了还是赚了?”

给薛之谦说完,他就往沙发里一倒,再没动静。当时他和薛之谦还只是吃饭的朋友,怎么就让他就着茶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也不明白。翻回去想想,这问题他问得实在是太妙了。有一部分想法他藏住了没说,可能薛之谦眼明心亮地也看明白了——之所以没生起气来主要不是因为体谅她的苦衷,而是他紧随其后的一丁点庆幸,挥之不去,让他心虚。

他觉得自己赚了,他压根不想要孩子,他心里还痒,没停。

薛之谦没直接回答他,只说,你能这么问就已经挺说明问题了。

没这次对话可能薛之谦就看不出他心里有亏空,这点可趁之机都是张伟亲自亮给他看的,他怨不着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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