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波杨山
图片:来自网络
前言
没想到,本期《朗读者》头一位嘉宾是科幻作家刘慈欣!
刘慈欣,在我喜欢的类型文学作家中排在前三名。
另外两名是金庸和东野圭吾。
刘慈欣《三体》系列三部曲,在我心目中的分量,足以同金庸和东野圭吾的全部作品相匹敌!
能够以一当十,只因它有着“超乎寻常”的想象力(董卿语)!
所以,我非常仔细地观看了好几遍董卿对大刘(科幻迷们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呀)的访谈,并从中再次印证了我对科幻的一种认识——
真正的科幻是一种信仰!
正文
(1)
当董卿问起大刘迷恋科幻的起因时,他提到当年看到东方红一号卫星升空时的儿时记忆。
六、七岁的男孩子,亲眼目睹人造卫星上天,这种心灵的强烈震撼,我们是可以想象的。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科幻启蒙!
可惜我儿时没这样的福分,那时吸引我的,不是人类进军太空的壮举,而是郑渊洁笔下舒克与贝塔的童话故事。
说起来,科幻与童话,同属幻想文学,大概这就是我后来爱上科幻的缘由吧。
刘慈欣受现实事件启发,最终走上科幻创作道路,我认为,其中某种宿命般的东西,可以用“信仰”来解释。
人的一生如何度过,归根结底,或多或少都与信仰相关。
有人信仰物质与金钱,或者世俗的成功,也有人信仰精神探险。
我认为刘慈欣属于后者。
他在节目中说——
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万物的主宰,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想象出不存在的东西。”
人类所有科学发明,岂不是原本都属于不存在的东西?
譬如,将刘慈欣带上科幻道路的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在1945年提出了卫星通信的可行性,如今,卫星通讯已经广泛应用。
科幻作家痴迷于精神探险,因为科学的本质就在于探索原本不存在的事物。
至于科幻作家痴迷精神探险的内因,以刘慈欣为例,他在谈到自己是个狂热的航天迷时,描述了他在酒泉观看卫星发射时的心情:
“火箭立在发射台上,看上去很普通,一旦点火发射,突然发出来的光芒,散发出的那种震撼的雷鸣般的声音,让它拥有了一种神性一样的东西。”
在这里刘慈欣提到神性,这是有信仰的人才会经常使用的字眼。
在《SF教——论科幻小说对宇宙的描写》一文中,刘慈欣写道:
“中国科幻缺少宗教感情。”
又说:
“科幻的宗教感情就是对宇宙的宏大神秘的深深的敬畏感。”
敬畏感,是信仰的来源。
虽然刘慈欣自称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不妨碍他拥有敬畏宇宙的信仰。
信仰未必与宗教相关。
怀有强烈的宗教感情却是有信仰者的可靠特征。
(2)
在节目现场,结合图片,刘慈欣还向观众们解释了什么是“暗淡蓝点。”
那是旅行者1号飞船从距地球16亿公里外的地方拍摄的地球照片。
刘慈欣说,这就是科幻文学的视角——宇宙的视角。
多么宏大的视角!
刘慈欣介绍说,他一直在“拙劣模仿”的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就是以描写宇宙的广阔场景著称。
而他本人,也是以作品宏伟大气为特色。
我曾在自己一篇文章里提到《三体》对“二向箔”的描写——
信用卡一般大的一张“二向箔”,竟毁灭了整个太阳系,而这种可怕的超级武器,不过是宇宙中高等智慧生物用来清理潜在威胁的常用工具之一而已!
也正是视角的宏大,让刘慈欣构思出“面壁者”、“黑暗森林”等等超乎寻常的概念与意象。
(3)
在谈到创作科幻小说的初衷时,刘慈欣说道:
“我是要把自己想象的世界展现给广大读者。”
他用比喻的方式向电视观众们解释了科幻作家所做的工作——
地球就像这座大楼地下室储藏间里一个火柴盒,太阳系就是地下室,银河系就是大楼,而宇宙就是北京这个大城市,科幻作家所做的工作,就是向火柴盒里的人们,介绍火柴盒外面的广阔世界,让大部分人从封闭空间中突围出来,从而在思想上获得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
另外,刘慈欣认为,科幻创作的作用,还有更重要的一方面,就是激励某些人想办法打开那扇封闭的门,去到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谋求发展!
作为中国科幻的领军人物,刘慈欣的创作不知已经指引和激励多少人追随其后投身科幻。
就像当年刘慈欣追随阿瑟.克拉克的脚步,走上科幻创作道路一样。
刘慈欣曾在一篇文章中回忆道:
“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我读完那本书(指阿瑟.克拉克的《2001》——引者)后仰望夜空,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脚下的大地变成了无限延伸的雪白光滑的纯几何平面,在这无限广阔的二维平面上,在壮丽的星空下,就站着我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着这人类头脑无法把握的巨大神秘......从此以后,星空在我的眼中是另一个样子了,那感觉像离开了池塘看到了大海。这使我深深领略了科幻小说的力量。”
刘慈欣是孤独的,他所属的那个科幻群体都是孤独而敏感的异类,刘慈欣写道:
“在忙碌和孤独的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目光大都局限在现实社会这样一个盒子中,很少望一眼太空。......对宇宙的麻木感充斥整个社会。”
孤独的科幻作家们,像刘慈欣这样,自觉承担起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
“拓广和拉深人们的思想,如果读者因一篇科幻小说,在下班的夜路上停下来,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星空,这篇小说就是十分成功的了。”
(4)
科幻作家如刘慈欣,很像一个与风车作战的堂吉诃德,因为在科技迅猛发展的当代社会,科学对宇宙的描述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刘慈欣说:
“真切地体会宇宙的宏大,并在小说中把这种宏大表现出来,是需要超越常人的想象力和十分高超的表现技巧的,并需要作者对现代科学的最前沿有较深的理解,这是科幻小说永远面临的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最有吸引力的目标。”
科幻作家是靠激情写作的一种人,因为这是最难依靠套路写作的文学体裁,曾经积累的文学经验往往会影响下一步作品的创新。
这种巨大的困难与挑战,淘汰了太多并不真正热爱科幻的跟风者,而留下来的,必然是真正的爱好者,这种爱好,必然包含一种对于宇宙的宗教感情。
对宇宙的宗教感情,怎样理解呢?
还是刘慈欣说得到位,在《SF——论科幻小说对宇宙的描写》一文的结尾,刘慈欣写道:
所谓宗教感情,就好比那“宏伟神秘的宇宙是科幻小说的上帝,SF教的教义如下:感受主的大,感受主的深,把这感觉写出来,给那些忙碌的人看,让他们和你有同样的感受,让他们也感受到主的大和深,那样的话,你、那些忙碌的人、中国科幻,都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