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码》
林森把第七杯冷掉的咖啡倒进绿萝盆里时，听见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他迅速把手机塞进抽屉，屏幕上的短视频暂停在搞笑猫狗画面。
"还在加班？"总经理的身影堵住门口，晚风卷着她的香奈儿5号钻进来。林森的鼠标在Excel表格上划出夸张的弧线，"这个季度报表有几个数据需要反复验证，我担心……"
"嗯，年轻人确实该拼。"她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21:47。林森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像在嚼碎一整袋速溶咖啡。
茶水间的镜面墙映出他发青的眼底。下午三点他就完成了全部工作，此刻却对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把同一个表格保存了十七次。企业微信的"正在输入"闪烁了半小时，最终变成发给行政部的申请："打印机卡纸维修建议"。
回到工位时，他故意碰倒了马克杯。深褐色的液体沿着键盘缝隙蜿蜒而下，在乳白色桌面上洇出扭曲的图案。这很好，明天可以名正言顺地晚到两小时——只要在OA系统提交"设备故障申报"时，把时间改到下班前。
"林主管？"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金属屏风映出上司似笑非笑的脸。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物业群发的停电通知，"整层楼只剩你这盏灯了。"
林森感觉喉结滚动的声音大得惊人，"我想着把手头的事……"
"理解。"她忽然弯腰，指尖划过他工牌边缘，"但下次记得，真正的拼命三郎不会把每日工作汇报写成八百字小作文。"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轻轻叩击屏幕，正是他下午发给总监的"加班纪实"。
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林森看着她踩着Jimmy Choo渐行渐远，突然注意到窗台那盆绿萝。最嫩的那片叶子完全黄了，蜷缩的边缘像极了此刻他嘴角抽搐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