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术紧闭房门后转身来到穆辰面前,对上那泫然欲泣的眉眼,心下一阵烦躁。
小侯爷身量也不矮,却竟被年岁小于自己的侍卫超出半个头,所以抬头看着他,鼻尖微红。陈术眼看着那殷红的嘴唇要启开,抬手捂住了穆辰的口鼻,堪堪将那呜咽之声困于股掌之间,未有一丝泄漏。
小临安的声音闷闷地从门外传来:“小侯爷,先用些清粥吧。”
陈术瞅着小侯爷微皱的眉眼,呼吸喷薄在他的掌心,激得他浑身一僵,听见门外不耐烦的声音,略低头轻声在穆辰耳边道,“别哭出声音,忍着。”
小侯爷看着陈术点点头,一颗泪就这么无声滑落下来。陈术无奈撤回手,感觉掌心发烫,从刚才开始,异样的感觉又几乎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最见不得穆辰哭,每次都让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说又?
谁能想到在外嚣张跋扈的侯府小侯爷,竟然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哭,一哭起来就没个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那次飞御将军穆远从边陲回京述职,带着陈术来到定远侯府,时至今日已有五年。
这五年他成了穆辰的跟班侍卫,相较穆远在废墟之中救回他时怯懦悲愤,现如今性格已是越发坚毅。
虽说在京中安平泰祥,无用武之地,但这些年穆远教他的剑法一直没有荒废,反而越发精进。
就是伴随穆辰长大的久日之中,发现这位穆远将军心中怜爱的幼第穆辰,竟然是个娇宝宝。
最初之时陈术见穆辰是满眼嫌弃的,明明比自己还年长两岁,明明所有人都待他极好,可还是受不得半分委屈。
明明家势地位优渥显赫,明明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瞧着总是不知足,非要无端生出些是非。
可又不知从何时起,陈术越发觉着这小侯爷竟然可爱至极,惹得他平白生出满心的保护之欲。尤其是一觉委屈便要红了眼,更是绝不能让其他人看了去。
只是为了报答飞御将军的恩情,不得不对穆辰倾尽真心。陈术暗自心中宽解。
小侯爷少时还好,现在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说出去多丢将军脸面,所以不能让人知道骁勇的飞御将军有个哭包弟弟,更不能让人看了去,哪怕是侯爷和夫人,哪怕是小侯爷的贴身侍卫。
好在小侯爷对陈术非常信任,心思又单纯无比,陈术说不要哭出声音,便果真就这么忍着。
“粥给我吧,我陪小侯爷临摹字帖,午膳晚些再用,这里不用人伺候了,小临安你可以下去了。”陈术只开了个门缝,将粥食接过,不等小临安询问出声便一气说完,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根本没有让小临安望屋里瞅一眼。
满眼愤愤的小临安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又不好发作,想到方才小侯爷幽怨的眼神,觉得也许自己说得重了些,便一言不发讪讪地离开了。
直至小临安离开之后,屋内白玉的人儿才呜呜出声。
陈术立在一旁心里发紧,面上却不作任何反应,只悠悠开口道,“是你自己要出的门,也是你自己要寻的物,只是没想到途中出了岔子,那消息竟是假的。小侯爷,事已至此,这字必须要写了,早些写完也早些安心了。”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哭嚎声就更大了。幸好陈术知道这别院中没什么其他下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