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奔月》,附着在故事中的灵魂(上)

文/时光

果然是被虐过的学生,没有读出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真的不敢接着去读其他章节。

所以,这两天但凡有时间,还是继续读鲁迅先生故事新编中的《奔月》,也会刻意停下来看书友们的读书笔记和心得,甚至会去搜搜其他网友的书评解析。

《奔月》的故事情节简单,曾经射九日、除六害,让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农耕生活的大英雄后羿,因无猎可射生活窘迫,妻子不满。

遭遇事业危机、弟子背叛、妻子出走三重伤害后,最终回归现实。

据说鲁迅先生创造这篇作品时,有这样一个背景:

以培养新青年为己任的鲁迅先生,收了一个叫高长虹的进步青年当学生,还挺看好他的,帮过他很多忙;但突然一天,这学生变了,倚靠着鲁迅的名声宣传一些激进的思想方案;鲁迅先生呢,也急忙发表文章进行了澄清;结果, 高长虹就因为这点事,开始转头痛骂鲁迅 “若以老人自居,是思想的堕落” 、 “有人说老爷还是一个战士”,“有时看去简直好像艺术家” ……等等批评不一而足。

本来呢,事情到这步也就这样了。文人相轻,互相攻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偏偏有个消息传进了鲁迅的耳朵里: 高长虹来找鲁迅求学是为了接近许广平,他暗恋这个准师娘已久。他甚至还写了首诗,把自己比作太阳,把鲁迅比作黑夜,把许广平比作月亮,说太阳把月亮送给了黑夜。

当时,鲁迅因为家里还有一份包办婚姻的缘故,再加上娶学生的社会伦理问题,和许广平的关系还是未定式。这一下子却变成了三角恋, 可是多劲爆的猛料啊!

虽然在后人的分析中,这传言有可能是流言,是高长虹竞争对手的栽赃陷害;但就当年来说,恐怕也是有着艳照门级别的杀伤力的。迅哥儿的两地书里写的明白,不说外人,鲁迅身边就有一大波传闲话的人(比如他那个日本弟媳),造成的部分后果就是,后辈来拜访鲁迅时,免不了往里屋多看一眼,找找里面有没有藏着3、4个妹子。

当年,写《奔月》的目的,两地书里说的明白,“我是夜,则当然要有月亮的,……那时就做了一篇小说,和他开了一些小玩笑,寄到未名社去了。 ”

鲁大师作为一位冷面笑匠,活用了“情敌”的典故。这次把自己比作射日的后羿,把高长虹比作 射死老师的逢蒙,把心上人许广平比作了奔月的嫦娥。

半自嘲半讽刺的故事,也就由此开始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鲁迅先生是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了《奔月》这个故事里,借以表达自己。这篇文章中的内容,有通过故事劝诫世人,也有作者向内的关照和自我表达。

在我看来,警示与劝诫世人的,主要有两个方面。

1、与时俱进 活在当下

落日黄昏下,一人一马同时垂着头,一步一顿如捣米般走向暮霭中的大宅……

这人就是觅食晚归的后羿,满身良弓、几网兜乌鸦、一只被射碎的麻雀,这是他今日全部的收获。房间内,椅窗临座的常娥看到乌鸦,心里沉了又沉。

两年了,他们吃乌鸦炸酱面已经整整两年了,看到乌鸦炸酱面她就觉得打脑壳……后羿小心翼翼的解释,今天运气着实也不好,幸而得了一只麻雀,可以给太太加餐,说着唤女使拿出麻雀——

女辛便跑去挑出来,两手捧着,送在嫦娥的眼前。哼!”她瞥了一眼,慢慢地伸手一捏,不高兴地说,“一团糟!不是全都粉碎了么?肉在那里?”

“是的,”羿很惶恐,“射碎的。我的弓太强,箭头太大了。”

“你不能用小一点的箭头的么?”

“我没有小的。自从我射封豕长蛇……。”

“这是封豕长蛇么?”她说着,一面回转头去对着女辛道,“放一碗汤罢!”便又退回房里去了。

这就是后羿英雄高宅大院里油盐酱醋的真实生活。

大宅外,有大片高粱地、有养鸡的老老妇、有安居乐业的老百姓....

彷佛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时,唯独把后羿留在了狩猎时代,而且是无猎可狩的时代。

鲁迅先生大概是想说:人应该活在当下。不要只拿过去的荣耀来麻醉自己,不懂得与时俱进更换武器,最后下场就只配吃乌鸦炸酱面,甚至只能喝上一碗汤。

2、居安思危 细水长流

在后羿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了他曾经风光和奢靡的时候。

只有羿呆呆地留在堂屋里,靠壁坐下,听着厨房里柴草爆炸的声音。他回忆当年的封豕是多么大,远远望去就像一坐小土冈,如果那时不去射杀它,留到现在,足可以吃半年,又何用天天愁饭菜。还有长蛇,也可以做羹喝……。

......

“唉,”他和蔼地说,“这西山的文豹,还是我们结婚以前射得的,那时多么好看,全体黄金光。”他于是回想当年的食物,熊是只吃四个掌,驼留峰,其余的就都赏给使女和家将们。后来大动物射完了,就吃野猪兔山鸡;射法又高强,要多少有多少。“唉,”他不觉叹息,“我的箭法掌太巧妙了,竟射得遍地精光。那时谁料到只剩下乌鸦做菜……。”

如果有居安思危的思维,看着动物一天天减少,就应该能推断出动物有射光的一日,何至于吃了两年乌鸦炸酱面还沾沾自喜" 我的箭法太巧妙了,竟射得遍地精光。”,有无辜的感慨“那时谁料到只剩下乌鸦做菜”。甚至还自我安慰“我倒还好只要将那道士送给我的金丹吃下去,就会飞升。”

鲁迅先生大概是想劝诫大家:做人应该懂得居安思危,把眼光看得长远一些,打到日后的计划,否则就算你今时今日再成功,耗光了所有资源,日后也只能沦为吃“乌鸦的炸酱面”和“碎掉的麻雀汤”的落魄英雄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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