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端午节的故事【严建设】
2023年06月22日 Thursday晴
今日早课: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大家端午节安康!早餐吃的是邻家小妹送来的红枣糯米粽子。童年时的端午节最想吃粽子和油糕,但极少吃到。吃不起。尤其是1966年以后。
早上回复微信林林总总的端午问候,有100多。当然猜测有些是群发的。老妻拉我去西北商贸城买包包。买包包可能是女人的嗜好。我遵命就是。今天的商贸城人气有些恢复。午饭是老妻喊上邻家小妹到纺织城吃的。纺织城劳动幸福小区斜对面有家川菜主题餐厅,在2楼上,人山人海,吵的要命。整个餐厅烟雾袅袅,喧闹之声,不绝于耳,简直是震耳欲聋。服务员收拾油腻麻花的桌子,湿漉漉的抹布一擦完事,我们再用自带的餐巾纸擦。菜价较平,菜确实一般般。我们叫的是菠萝鱼、椒盐大虾、肝腰合炒、无骨乌鸡凤爪和西芹炒百合。厨师的烹调技艺一般。西芹火候有点过。辣椒炒的也嫌老。菜里盐下的比较狠。适合当地人吃吧。菠萝鱼的烹调手艺从色香味形上看,还不如我在临潼吃的。好像纺织厂没啥好餐厅了。
西安今年的夏天直至现在还不甚热。不似往年出门阳光炽热强烈眼睛都得眯点。遥想中学生时代,那阵的端午节一般都是下乡支援三夏大忙在农村过,农民们犒赏学生,炸油糕,蒸凉皮,变着花样让学生们吃好点。我听到其他班同学们吃到油糕,羡慕极了。那阵子学农不管路途远近,都得步行去,没汽车可坐,烈日暴晒下,走得满脸通红灰尘扑扑萎靡不振,脚上不管是布鞋还是塑料凉鞋都盖满灰尘。老师总拿不切实际的里程鼓励大家,说不远了就快到了,还有0.5里路就到了,前头给大家准备了酸梅汤。说话的是李仁静老师。然后大家振奋精神,兴奋驱逐了疲惫劳顿,一鼓作气继续前行,然后又走了十几里。当时喝得到自来水就不错了。1973年我们在东厅门西安市20中学集中,横穿雁塔区,途径韦曲、王曲,一路南去,去了长安区王曲公社窑底村生产大队,如今驾车前往,也得1个小时,足有40公里。那次我们7人一个小组:严建设、高潮、周永安、张一兵、司玲玲、申春玲、李莉。就住在村民废弃的窑洞里打地铺。那次学农给我留下很多温馨和苦恼的回忆。当年我们部分同学都是拼命干活的,割麦子手上有了水泡。
白天看到田埂上的嫩豌豆则拔来吃。据说小社员拔一个要罚1斤粮。农民不服气,说顺口溜:豌豆豌豆不是粮,过来过去叫爷尝。若远远被看青的发现喊叫驱赶,则口占便宜说,俺不摘你老的,摘你嫩的。当地方言把摘字读音平声贼。晚上的溪流边,草丛里到处是绿黄色的萤火虫,我和高潮带着口琴。
有天黄昏,我们几个同学和几个农村的孩子在滈河滩上翻石头,抓了大半脸盆小螃蟹,借房东的灶火要了油盐大葱花椒炒熟了。高潮常年吃斋,除过鸡蛋外啥荤腥都不碰,我们几个人和李老师咔嚓咔嚓吃了。帮我们抓螃蟹的农村孩子,说前几天在果园偷毛桃,被看果园的老头逮住,被逼接连吃下4个带核的生毛桃。抓螃蟹时,被一只螃蟹钳到手指,则狠命摔地下,用脚踩死,拿起来搁在嘴里生吞活剥吃掉了。当年谭德荆老师听说呵呵笑道,他小时在四川也是这个样子。可以吃。李仁静老师得知,要我盛一茶缸去送给谭老师。我怕他不要,谁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二话不说就收下,次日登车时拿出来一人一个分给大家吃了。
有天黄昏,也就是吃晚饭之际。那天吃的是凉皮。当年也就是盐、蒜、醋水没啥其他调料。但我们嘴馋非常稀罕,一年四季几乎吃不到,也买不起。那次吃饭时,司玲玲吃了一搪瓷碗,然后随口说还想再吃半碗,然后李莉自告奋勇跑去帮她打了一碗,打回来后她吃不了,剩了半碗。然后李莉跑去给当时的班长李秦莲打小报告,说是司玲玲浪费贫下中农的粮食。当年的李秦莲爱装,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啥事都要上纲上线,马上就当面严厉斥责司玲玲,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现在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还在饿肚子,浪费粮食是原则性问题是阶级立场问题。司玲玲委屈不过气哭了。我当时不在场但知道此事,但是细节和过程也是几十年后才知道的。
当年感动于李老师的嘘寒问暖,饿了累了还些微小的细节,记得有次司玲玲和周永安开玩笑说是想吃杏。第二天李老师上营部开会便带回一大堆粉黄色的大杏,自己一个也没吃。烟是他的嗜好之一。清晨倘醒的早点,就可听到他摸火柴的声音,接着便走出窑洞,坐石头上一支接一支狂吸。他曾告诉我他有嗜酒习惯,一次可以喝两斤白干。还据说是一些其他毛病,现在统统都戒了。他曾与同学们谈论过兽性,让我们学牛。说是牛很善良,温驯。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重要的是倔强,他说是一个人没有倔强地话便不可以算作人。我忽然觉得他就像一头牛。
收工后我们都是满身汗渍。有天我们4个男生约好到村口的一个小水潭里去游泳。那个小水潭比较深。四周是鹅卵石斜面砌帮,很方便人上下。鹅卵石砌的斜面大概有一两米的样子。说是游泳,还不如说是简单洗一下。有次我们4人游完了后上岸。当时是我们三个人先上岸的,周永安留在最后。然后等他踩着鹅卵石湿漉漉往上爬时。张一兵竟然当面掏出家伙,笑嘻嘻照他脑瓜撒了泡尿。我当时满腔怒火遏制不住,走过去想把他一脚踢下水塘。被高潮在后面用双臂死死箍住,并不停给我努嘴使眼色,不让我动。很多年后,只要提起窑底村学农,高潮和我就会说道此事。说我当时太冲动也是不过脑子。
很多年后为此事我问过周永安,他虽说没否认,但竟支支吾吾搪塞说也许吧,他已经记不清楚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当年张一兵是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巴结讨好他,想入团的同学多的是,周永安也是其中一个。可怜当年努力巴结张一兵,现如今一辈子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
当年的张一兵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很受人注目,回到学校开会。总结学农的经验,希望大家提出什么突出的事情。张一兵提到了劳动成绩,又提到了周永安写稿子,然后忽然提到我,说是表现很突出,得到了周永安、司玲玲等人的热烈赞成。很感意外。然后我说实际上司玲玲表现是最好的。我和大家一起劳动,一起休息,司玲玲劳动的空间也不休息,这是老实话,周永安大叫到对对对,就是司玲玲表现好,然后又歪头想了想说,但是这些劳动全靠咱们团支部张一兵书记领导的好。当年他写了一篇通讯稿,把张一兵的名字放在第一个了。
现在毕竟我们奔七了,若老天眷顾,还得奔八奔九等等。网上认定老要张狂少要稳,少不沉稳小流氓,老来不狂病殃殃,多吃肥肉多喝酒,少抽香烟少烫头,多交几个女朋友,最少要活九十九。据说是老顽童黄永玉的语录。
过去若过眼云烟,应该释怀但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