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上海(十一)
公路上来往的车辆,来往的骑车人,有一些,但不多。像她这样徒步前行的人就她自己。她看着空旷的道路,真的有些害怕。虽然这是上海,但荣城看来是临郊市区的缘故,人气不是太旺。在这里行走就像在海南一样,你看到的多是车俩,而迎面走来的人很少。这样就有种孤独的压迫感。她的心一直提着,但固执的她还是坚持走到地。
广富林遗址,门票不算贵,进来后,她才觉得真是太值了。下次让她来,她还会来的。你看那一望无际的荷塘,碧绿的荷叶,各种颜色的荷花点缀其间,微风吹来,阵阵花香,让人无比陶醉。
这里林木葱茏,建筑复古,池水浓绿。那池水远远看着,像绸缎一样铺在水池里,阳光照耀的地方,跳动着明亮的光片。
走在一段青石板铺路的小桥上,看着对面欧式风格的建筑,那种素雅别致的色彩搭配,你会误以为自己走在英国的某个古镇上。而另一处却是红砖铺路,小桥流水,两岸自然生长的草木,透着自然的野趣。纯粹的江南建筑,让你时时笼罩在穿越到古代的神秘氛围中 。
她边走边欣赏,心胸被美景洗涤,内心的浊气被清扫。
她有些口渴,便在路边小店买了瓶水,边走边喝。间或有游人从她身边经过。他们三五成群,显然是某个旅行团。
此时这里的美景让她的诗意鼎沸,她必须坐下来,写诗。她看到前边一处凉亭,凉亭里有长椅。长椅的背设计为桥栏杆,栏杆下是一条小河。河水哗哗地向前流着,鸟儿在树林上婉转地叫着,蝉鸣织网般向四周铺开。大自然的天籁之音让她忘记周围的一切。她在手机上认真地写着,斟酌修改着诗句。旁边有人挨着她身边坐下,她只抬头问下,“你们是跟团来的吗?”
“是啊,这里环境是挺好的,只是需要细看,像这样匆匆浏览不合适的。”
“是啊,到这里来花个半天的时间,甚至一天的时间,在这里慢慢转,慢慢品味,比较合适。”
她说话时只是下意识的,眼睛还盯着手机,连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记得了。
她的心思全部在那首诗上,周围的一切都被她遗忘。写好诗后,她把诗歌发到家人群里。林峰很快点赞,其他没人回应。
她随后把诗发到朋友圈,很快有很多人点赞。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遮阳伞不见了。那把伞她来之前才买的,价格不菲。暗红色的小碎花面,黑色的衬里,亮亮的金属杆。这把崭新的伞,透着厚重的质感,显然是把质量很好的伞,是她的心爱之物。
她慌慌地起身,在周围找着,“我心爱的伞啊!”她在心里喊道。
她想起来在她低头在手机上写诗的那会,好像有人在她身边窸窸窣窣的,似乎向她靠近,她当时有印象,但她没抬头。
“我心爱的伞啊!我宁愿不要这首诗,一首诗可挣不到这把伞钱。”
她又原路返回地找。她见到辅警就把伞丢了的事告诉他,让他帮想办法。“你看在你们这里丢伞,对你们影响多不好啊!”
辅警说,“可能是外地游客拿走的。你报警吧。但是只是一把伞,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出警呢。”
“一把伞报警,到时又是麻烦半天,这倒不必了。”
“我心爱的伞啊,难道你真的离开我了吗?我宁愿不要这首诗,我要你。”她在心中懊悔着。
她把伞丢了的事发到朋友圈,又引来了一片围观。
而在家人群里,还是只有林峰回了一句,“姐,伞是身外之物,诗歌是精神食粮。”
她看到时间已不早,再看看周围,稀稀落落,偶尔有人经过这里,便警惕地往前走。忽然一片埋在水里的房子吸引了她。远远看去,那片房子只有红红的坡形的房顶露在水面,其他地方都淹没在水里。真是奇了唉!她越看越惊奇。
她走过去,发现那里不少人。原来这里有个博物馆。她随着人流进去。远远看到,几个人在那里干活。有男人有女人,走近看,才知道是蜡像。蜡像的皮肤、眼袋、头发丝和真人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很生动。如果蜡像会眨眼,这假人就会活过来。她第一次看到蜡像,觉得新奇地不得了。“唉,多掏十元钱,可以参观博物馆,你别说,还真值唉。”
她算算一把伞的价钱只当买这里的高价门票了。即使加上一把伞的价钱也是值的。
她继续走,一片旧时光的海上渔民的生活片段展现在她眼前。这里环境阴暗,她不敢停留,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原始森林,一个穿着兽皮的披发光脚的男人手里拿块长条形的叶子正弯腰喂猪呢。他旁边是一座茅草房子,几块嶙峋的石头,凸凹不平的石板地上站着两条小猪,一只猪正伸着脖子吃主人喂的食物,另一条猪平视着前方,似乎在想着心事。哦,顺着猪的目光,她看到前方还有一座茅草房子,紧挨茅草房子的是一棵沧桑繁茂的大树。
她继续往前走,古代的拴马桩,监狱,古战场,一一展现她眼前。
走过这个千秋古城,来到一条繁荣的长街。
首先引入眼睑的是一个戏台,怀抱琵琶的一男一女,正陶醉在乐曲里。男的穿长衫,光脑壳,后边梳个长辫子。女的长发盘起,一身红缎旗袍,翘着二郎腿。人物漂亮,舞台布景雅致。
她随着人流走马观花地看着,一个穿短衫,留着食指那样长短粗细的胡子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一棵树下,永远不老地微微笑着。她停了几秒钟,继续看着,一个粮食店铺,里边一个男人在磨面,外边一个女人站在几个木桶前,低头,两手扶着木桶,准备从桶里挖出粮食的样子。
前边一个庭院,院里有两人,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摊开一本书,大人看着小孩,小孩扭脸看着自家的大门。两人都穿着绫罗绸缎,显然是大户人家。
再往里走,是条狭长的小街,推车的,纺线的,织布的,编箩筐的,打铁的,磨刀的应有尽有。
布店,酒馆,药店,皮影戏馆琳琅满目。甚至有座花楼,楼前一个打扮妖艳,脸挂媚笑的红尘女子,在路边招揽生意 。
一座带阶梯的石桥,桥上一个担着挑子的男人背影,桥下靠近栏杆蹲着一个农村模样的妇女,她面前的竹篮里是鲜花、蔬菜之类。
石桥旁边是个小酒摊,桌上碗筷齐全,酒坛旁边一个男人在弯腰用酒䍃从坛里䍃酒。接着是钟表店,各式各样的钟表摆在那里,各国的钟表摆在那里,真是琳琅满目。旁边一个小房间,一个坐在桌后的账房先生模样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仰头叮嘱一个三十来岁长工模样的人。
走着走着就到了民国,两个洋鬼子背着枪在站岗,墙上白纸黑字贴着告示。告示下边是一副农人的挑子。
再走几步就到了建国后的情形。一个穿着蓝卡几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皮尺,案板上是剪刀和布。货架上是各色图案的布料。
她注意地看着那些碎花洋布,真想进去摸摸是否真的。“是真的,都是真的,博物馆吗?”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说。
她随着人流到了八十年代,一个不大的小屋里凌乱地摆放着十来寸的黑白电视,还有老式缝纫机,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看到它们你就会想到八十年代女人结婚要的彩礼,三转一响带沙发。
再往前走,就是荣城的老火车站啦。一节车厢,茶几,座椅齐全。窗帘拉着,环境干净整洁。只不过透过那个老样式的木椅子可以明显的感受与现代车厢的差距,这种差距透着无法填平的时光的沟壑。经过这里时,一群人走过她身边,她看到一个打伞的游客就又想到自己的伞。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接话说,你的伞在哪片丢的还记得吗?我给你找。“你给找,你怎么找啊?”她报着希望地问。
“俺亲戚在这里工作,我打电话让他帮找找。”
“不用了,我觉得是被外地旅行团的人顺手牵羊了。那会特别热,他(她)只想到自己的热,没想到我也热啊!”
“这地方挺好玩呢,就多加十元钱,就可以参观这个博物馆,真值。算啦,伞丢了也值,只当门票涨价了。”
“是啊,这里我每星期都来。 ”女子往前走了。她也急急地跟去。前方的长廊,墙两边是八十年代上海籍明星的巨幅照片。其中比较醒目的是演《庐山恋》的张瑜。那时候这部电影可是在全国风靡,长时间刷屏啊!郭凯敏、张瑜,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呢?张瑜好像出国啦。如果她不出国,她会像潘虹、斯琴高娃、刘晓庆一样,活到老演到老啊!她出国了,艺术生命也就完结了。谁能都像陈冲呢,即使在国外,也是从事着老本行。
经过旧电影院,他们就走出博物馆,又看到了那一排建在水里的房子,她好奇地走近,又到屋里看看,在屋里就和在其他陆地上的房子里一样,到处干干的,不见水的影子。
游园里人少了许多,时间也不早了,她匆匆忙忙离开。毕竟还有一段路要走,她对这里不熟悉。如果赶不上公交车,是要打的的。她又想到了那把可爱的伞,唉,还是不打的吧,省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