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天帝登位以来,太巳星君一日比一日心绪不宁。
当年他见闺女聪明好强,便由了她去参与兵选,孰料她会入了大殿帐下,竟还在九霄云殿混乱之际救走了他。
“乾”字营乃先天帝直属,自己又曾经参与平叛,不知这位新天帝上位后会怎样对待这支天兵,他又该如何自处?想想那位并无大过的水啸将军,太巳不由胆寒。
君心难测。
忽有仙侍来报:“老爷,门外有一客人求见,说是小姐在'寅'字营的故交。”
太巳正为闺女当年入了“寅”字营懊恼,便挥了挥手道:“不见不见!就说小姐身体抱恙,无法见客。”
不妨邝露走了进来,道:“谁身体抱恙,无法见客了?还不快请进来。”
太巳的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闺女啊!你怎的这样大胆,擅自放了大殿。这下好了,他登位天帝,倒叫我'乾'字营将士里外不是人,可如何自处?”
邝露道:“爹爹担心什么?说到底,还是女儿放的他,更何况陛下向来守德自重,必不会念旧恶。所以爹爹还是像以前一样,尽忠职守,报效天界即可。”
“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太巳摇摇头,转身离去。
韩荣随着仙侍进了太巳府,只见府内亭台楼阁峥嵘,仙花仙草竞艳,轩昂气象远胜别处。
还未步入大厅,邝露便先跳了出来,笑道:“仙侍一说是'寅'字营的故交,我一猜便知是兄长来了。”
韩荣瞧去,邝露身着蜜合衫,面施粉黛,发戴珠钗,端庄中透着娇媚,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由眼前一亮,身上登时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面上红了半天,总算吐出一句:“原来贤弟是位仙子,哄得…哄得弟兄们好苦。”
邝露抬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既然你是位仙子,我以后便不能称你为贤弟了,那我们以前的结拜还算数不?”
“算数,当然算数。咱们可是一起斩过混沌、抓过萧氏兄弟的。兄长以后只需唤我句妹子即可。”
韩荣道伸手变幻出一个包裹,道:“那时你走得匆忙,有些东西忘带,为兄特意送来。”
邝露接过,谢了韩荣,邀请入内不提。
在魔界,有无数的杂草,亦有数不清的木桩,而其中一个被杂草覆盖的木桩下面,却,藏着个惊天秘密。
长满青苔的石床四周遍布淡蓝色冥火,摇曳焚烧着灵芝仙草,灵芝蒸发出的仙气丝丝缕缕不断注入床上之人的百汇。
说是床上之人,不过是仅存了一魂一魄的虚影而已。
他仅存的一点神识杳杳冥冥飘荡于太虚幻境,面前是父神的影子。
“父神,你变了。”
太微眼内再无往日威严,取而代之的,是历尽风云、大彻大悟之后的平静。
他慈爱笑道:“旭凤,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是已经被一刀刺中内丹精元,魂飞魄散了吗?”
“你可是不死之鸟,怎会轻易魂飞魄散?”
“是,我得活下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她说我明白,可是我不明白。她说从未爱过我,我好恨,恨自己被耍得团团转。”
“情之一物,最是伤人。”太微半晌不语。
良久,似是想起了什么,道:“父神来是要告诉你,你他日重生,勿要再返天界。”
“我失去心爱之人,便是连自幼生长之地亦要失去吗?”
“你可以在魔界重新扎根、生长、枝繁叶茂,届时你兄弟二人会给天魔两界带来平静祥和。”
“怎么可能?…我与他,誓不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