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弓看着屏幕上的数据，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些数据，可以断定梁云违反了规定，但就凭出售这些数据，就能把他从影像部的部长位置上拉下来，有些难度，如果我们暴露太早，会引起他的防范，不再出售数据，如果那样我们就相当于前功尽弃了，毕竟梁去在总部也是有关系的，根子比我都深。”

       燕春一看着迟疑的温良弓说：“您的意思是，再继续跟踪他一段时间？”

       “嗯，现在手里的资料份量还是太轻，我们必须要拿到特别关键的资料，拿到确凿的证据，一击致命，让他在总部面前一个跟头，就再也别想爬起来。”温良弓说着，向空中挥了挥拳头，站起身接着说：“小蚁啊，现在凭我们的力量去扳倒那个梁云，实在是很困难啊，他进入蔡氏医疗比我早，在总部里也深得蔡老爷子的喜欢，何况倒卖数据的事，每年都会发生，咱们真要把他的事捅到总部去，能不能扳倒他还真不定。”

       燕小蚁说：“是啊，就怕总部把他调到其他地区或部门，那样他一定会怀恨在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杀个回马枪，抓我们一个一招之错。”

       温良弓摇了摇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啊，如果他调走了，你却没有去做部长，影像部来了一个我们都不熟悉的人，那将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结果啊。”

       燕小蚁突然灵机一动：“温总，用不用我们动用陶忆南，用他……”

       “不行，陶忆南现在是我们一个沉默的力量，现在他只是一个闲棋冷子而已，梁云的事还不值得让他出手，你千万别让他知道这事。”温良弓坚决的否定了她的提议。

       燕小蚁又说：“还说不让他知道，前几次谈话时，他好像也知道咱们部门和影像部的关系，他还提到了如果梁云给您添麻烦，我们可以一起商量一个对策，那时，我告诉他，别管，这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最后，温良弓对燕小蚁说：“这事，暂时就这样，你继续收集你的数据，不要做其他的事，我们小心做事，等待机会，只能这样了。”

       燕小蚁点了点头。

       一个凌晨，刚刚三点的时候，王瑶再次拖着疲倦的身子走进了公共餐厅，她刚一到来，林半青便迎接了上去：“嘿，你好几天没来啦，还挺想你的。”

       “别提了，前几天做了几次付款代理，结果被那些付款码骗了，被人家关了两天，唉，赔了人家好多钱。”她懒洋洋的坐在桌子上。

       林半青吓了一跳，忙说：“那你先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些粥来。”

       很快，一大托盘的菜摆在了了她的面前，王瑶的身体却软软的向后仰在椅子上，她可能是太累了，或者她太虚弱了。

       林半青坐在她身边，用勺子舀了一些粥，慢慢的喂她……

       “要不，你也来餐厅里来工作吧，这样咱们俩天天还可以见面。”林半青边喂她边说。

       王瑶连忙摇头：“我才不在这里工作。这里挣的太少了，你别忘了，我还有三个孩子呢？”

       “那三个孩子不是交给政府抚养了吗？”林半青问道。

       “他们只管抚养，只是一般的抚养和教育，我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我要赚钱啊，给他们攒着，现在我可以买玩具送给他们，别人孩子有的，他们也要有啊，长大以后我还要赚钱给他们啊，虽然现在我没时间和精力养他们，托管给了政府，但我还是他们的母亲啊，虽然不想被他们捆住手脚，但也不将他们遗忘于天涯……”这时，王瑶的慢慢的坐了起来，接过林半青手里的勺子，“林姐，我现在好多了，好久没有人喂过我的饭了。”

       林半青站起身来，坐到她的对面，看着她吃饭：“别太辛苦了，如果你那里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一些，正好我没有孩子，你想给他们买什么玩具，告诉我啊，我帮你付款，就算我给他们的小礼物了。”

       王瑶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次两次行，时间长了怎么行，花人家的钱，我心里不安，不过细想起来，你的工作也算是不错啊，不缺钱，每天都过着平静的生活，这是多少人追求的目标啊。”

       林半青呵呵一笑：“平静是平静，只是这黑白颠倒的工作，真是不适应，没事的时候就是想睡觉，恐怕这时间长了，生物钟颠倒了，会生病的。”

       “那你回文艺圈啊，那里多好，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就可以了，不过，是不是有时候也要陪人家睡觉啊。”王瑶看了林半青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坏笑。

       林半青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你只是看到了他们舞台上的样子，舞台之下，万千悲欢啊，好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啊，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王瑶终于恢复了狼吞虎咽的样子，把一大块糕点咽下去，小声的说：“那你想办法做公共餐厅的领导啊，爬上去，就不用黑白颠倒了，你什么时候看到管理层凌晨在餐厅里工作？”

       林半青向四周看了看，只有远处有几个人在吃饭，也小声的说：“在这里当领导是轻松，但哪有那么容易，好多人想做呢，这需要得到市民政部门的赏识吧。”

       王瑶不屑的说道：“赏识？你天天在这里工作，怎么会得到市里的赏识？很难的。”这时她又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想当领导，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多高的级别不敢说，但不再黑白颠倒，我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林半青被王瑶那神秘的表情吸引了，他笑着凑到她面前，小声的问道：“你有啥办法，难道你认识市里民政部门的人？”

       王瑶晃了晃脑袋：“不认识，不过现在要想做领导，不是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你手里有多少牌？”

       “多少牌？什么意思？”林半青委诧异。

       “你没听说过公司之间相互持股吗，或者相互持有专利？两家公司互相持有对方的股份和专利，你灭不了我，我也灭不了你，就这样才能平衡的发展。多少牌的意思就是你的手里有多少领导的把柄？如果把柄多呢，就让他提拔你，别在这餐厅做这种黑白颠倒的工作，升一级就可以了，这很容易的。”王瑶神秘的说道。

       林半青摇了摇头：“我一个普通员工，怎么会有领导的把柄，我来这里，一共就见过两个领导，而且没有说话的机会。”

       王瑶坏笑的说：“你去勾引领导啊，和他睡觉！保留证据，这样你就可以拿到他的把柄了。”

       林半青有些生气，看着王瑶：“别胡说了，我才不去，我做不了那种事情。”

       王瑶吃完了，擦了擦嘴：“我有办法啊，不过有些领导的把柄，我也是需要向别人花钱买的，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你们领导的把柄啊、秘密啊什么的，可以出一些钱，我帮你去打听，像公共餐厅这种纯后勤的单位，肯定有问题的，想不想知道，用不了多少钱的。”

       林半青看了看王瑶，又看了看周围，这时来吃饭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看样子环卫工人和早班的公交司机，还有快递公司的员工。她对王瑶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小声的问道：“那你说，打听一条把柄消息，得需要多少钱？”

       王瑶也同样说：“消息不是论条的，是按整体算的，我帮你把事办了，让你不再黑白颠倒，这是一个目标，达到这个目标，是一次报价。”

       “噢，那达到这个目标，得多少钱呢？你刚才说用不了多少钱的。”林半青想听听到底多少钱，如果钱多，就算了。

       “1万块，保成功。”王瑶说道，她收拾了一下手包，看样子要走了，接着说：“看在你刚才喂我粥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半价。”

       “五千？”林半青感觉不贵，五千块钱，就能换到领导的一个把柄，真的不贵。

       王瑶点了点头。

       “好吧，我出这个钱，不过能不能当领导，我倒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我们领导到底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感兴趣而已。”林半青立刻答应了，她准备要付给王瑶钱了。

       王瑶摆了摆手：“别着急，事情肯定能办，因为西腾市里的这些局啊，处啊，科啊，所啊什么的，没问题的少，所以你们领导有问题，我也是从概率上说，一会去你宿舍你先付我3千，如果有消息，你再付另外的2千，你别花冤枉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林半青的宿舍。

       林半青拿出手机：“我倒不怕花冤枉钱，其实1万块钱也不算多，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得到那些消息的，看你的意思，你掌握着西腾市所有领导的秘密？”

       王瑶神秘一笑：“那你就别管了，总之以后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我们有专门的渠道和团队，和一个大到没有边际的信息市场，里面什么都有。”

       再三推托下，林半青很仗义的付给了王瑶1万块钱，因为她对公共餐厅，这么一个为底层人民免费服务的机构的领导，会有什么问题，她很奇怪，这也正是她好奇的原因。

       王瑶看着转来的1万块钱，有些激动：“林姐，您放心吧，我一定让你看到一个法力无边的信息市场，是如何轻巧的满足你的要求的，两天以后，我给你消息。”

       她离开林半青后，开车回去睡了一大觉，直到中午才醒来，她看了看时间，又开车去了公共餐厅，因为白天是餐厅领导们办公的时间，他们在白天把工作安排好，准备好，就下班，晚上和凌晨，才是林半青那些低层员工上班的时间。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第2 餐厅的负责人，她的办公室门上写着“西腾市民政部第2公共餐厅负责人  董湘乾（副处长）”，她敲了一下门，里面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人。

       王瑶以林半青好友的身份介绍着自己，那个董处长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王瑶，手里操作着屏幕，说：“你有什么事，说吧，长话短说，我比较忙。”

       王瑶愣了一下：“我是林半青的好朋友，她说最近神情不太好，能不能调整到白天上班，晚上休息，等恢复以后……”

       董湘乾扫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不可能的，无法调整。”

       “她真的需要休息，看在她爱人是在劳动保障局的面子上……”

       董处长不再看王瑶：“这里接收她，这已经是看她爱人的面子了，她坐过牢，有污点，我本人是反对的，但局长压下来的，如果她不愿意可以离开这里，这里虽然辛苦，但每个人都是干净的。”

       “她怎么不干净了，她坐过牢，已经回归社会了，希望您不要用歧视的眼光去看她。”王瑶有些生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董处长仍然不动声色的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不需要互相为对方树立价值观，告诉对方怎么做事。”这时，他的屏幕上出现了王瑶的照片。

       原来他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已经识别了王瑶的肖像，在网络系统中，检索了这个王瑶相当多的资料，虽然这样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但个人信息被滥用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董处长冷漠的看了看屏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没什么正式工作吧，天天游荡着。”

       王瑶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董处长冷笑一声：“一个搞信息交易的贩子，为一个坐过牢的人调动工作，如果我答应了，是不是有些滑稽？”

       王瑶还想说什么，董处长摆了摆手：“可以了，我们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你赶紧去搞一些信息，赚点钱，如果觉得林女士辛苦，就给她买一些补品。”

       说着，他手指着门口：“请！”

       王瑶对这种尴尬的场景有些发愣，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呆呆的站在那里。

       “请！”董处长再次指着门口。

       王瑶还是呆呆的站在那，她脸有些发烧：“董处长，您再考虑……”

       董处长生气了，他“啪”一下，把旁边的本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只剩下王瑶，呆呆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