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年的秘密像座山

话要从那天晚上我班一个孩子晚归,我和家长都睡不着,然后我爸看我辛苦不睡也陪着我,看看是否随时会有新的消息。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聊了很多很久。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独有一件事一句话让我心里如大海起了大风浪,汹涌奔腾不息停。

也许是太晚了,已经过了午夜12点快一点的时候,忘了是说起什么话题,爸爸说我读大学的哪年不知道在谁跟前说了一句话,我跟我爸爸没感情。

我心里顿时咯噔咯噔两下,像是听到一个秘密一样!这话我说过吗?给谁说过呀?在哪里说过?我咋不记得了。我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地想还是想不起来。可见,我说这话的时候没心没肺,可听到的人我的爸爸心里肯定起了很大的波澜,要不怎么一句话还记着呢?

小时候我在我舅舅家长大,爸爸经常是个遥远的概念,但我记得每逢过年爸爸都会接我回到自己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春节时候我总是咳嗽,其他孩子在外面玩,我就在炕上缩成一团不住地咳,妈妈说我像个簸箕一样又开始扇了。爸爸给我打针,给我吃止咳药。

还记得爸爸特别严厉,经常怕他怕得厉害。

我推理着我应该说过我跟我爸没感情这句话,但真的,记不起来了。

爸爸说出这件事的时候看似轻描淡写,看似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我也装得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爸爸说我的四爸最先听到这句话,他托六爸送给我2000块钱,说是我爸给的钱。这件事情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就觉得有点蹊跷有点纳闷,这不是开学初,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爸爸给这么多钱是为何?那时家里没电话,没有及时问。

原来真相是这样啊!

我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家伙!我也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而且自己一直浑然不知。

后来的谈话我注意力很不集中,然后很快就岔开话题结束了聊天。

我躺在床上思绪乱飞,关于爸爸的细节在我眼前如同按了自动播放的PPT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太晚,爸爸白天是绝对不会说出此事的,我也觉得我的四爸好伟大,十多年前的2000元,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不是以自己的名义给我给钱。我忽然又想起大一寒假回家的第一天,爸爸发现我大冬天穿的是丝袜,以为我没有买袜子的钱,第二天就去马建街上给我买了一双厚袜子。我自己觉得没事呀,一点都不冷!因为学校不像老家,有暖气呢!又想起高二那年我从西吉县城走回我们老家,现在是10几块钱的车费。其实我当时兜里有路费,我只是想通过走一段长长的路看看成功到底有没有什么秘诀。从早上八点学校出发,因为走其他捷径路怕出错,我一个人,想着走公路最可靠,我看着路标,走了一整天,到家的时候天黑了,脚有些跛了。因为路上曾遇到一个同村的人开着拖拉机往县上的方向走,我怕他认出我万一回去给我家里人说,就赶紧把脸扭过去,结果他还是认出了,还给我爸真的说了。当时爸爸问我时,我不承认,说那不是我,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多年后,好像是谁看了我的日记,知道这件事中那个穿着花棉袄的在马路上走得孩子就是我。反正不管我怎么解释,爸爸一直都懊恼自己没给我足够的钱,才让我无奈步行回家的。

思绪万千的我,那天晚上几乎整夜失眠,因为那个孩子,因为爸爸的话。我在想已经做了母亲的我,如果我家孩子哪天说我跟我妈妈没感情,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而我的爸爸,把听到的这句话就像秘密一样深藏在心。要知道我爸平时是位心直口快的人。这句话不知道在爸爸心里翻滚了多少次,要不我说过的话我自己都忘了,多年过去了,爸爸要怎么消化女儿这句无知的话?是要嚼碎了咽下还是囫卤吞下?总之不管多难吃,都不吐露出来。爸爸像大山一样深埋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毕业10年的我,今年又租了房子,又是爸爸或弓着腰,或屈着膝,一点一点擦了地板,装了窗帘,修了插线板,等等等等处理了存在的好多问题,一点一点整理着屋子。不知道爸爸在做这些家务活的时候想起了我说的那句扎心话没?

爸爸,在我人生的拐弯处总是出现,其实,我一直都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谢谢您,我的爸爸。也请您原谅我的无知。我也要好好感恩我的叔叔们,为爸爸和叔叔们的胸怀和爱心感叹!

爸爸酷爱书法,这是他写的家
如此胸怀!
爸爸爱读书,虽因为客观原因,读到小学没有毕业就不得不辍学回家挣工分了。但爸爸翻烂了三本新华字典,爸爸的文采我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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