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很幸运,我有着搭乘的四个小伙伴,
跟你们人类一样,
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每一位都特点鲜明,
他们四位呀,
一位是头发、
一位是鼻梁、
一位是提包、
一位是个子,
我不知道自己特点是什么,
反正他们知道我就好。
我们是列车族,只认列车门进出,
不是呆呆的站在在车厢里,
就是在上下那节车厢的路上。
我跟他们都是旅途的行人,
搭乘着有同一车门的列车,
时而慌慌张张、时而担惊受怕……
去往未知的地方。
我们不必谦让那位头发先进车厢、
也不必迁就那位鼻梁站在车厢中间、
不必请那位提包关车厢门、
不必担心我会夹到手指头、
更不必耐心教那位个子迈动脚步,
我们之间交流的器官是两只转动的眼睛,
因为步履很快,怕错过列车,
所以我们从来不关闭眼睛,
无论是未关紧车门洒进其他物质时的紧张、
还是因为破坏者伤害车门时的害怕、
或是错过了列车门打开时间时的沮丧,
我们都能清清楚楚的拿捏住对方的传达。
不瞒你说,
我们的嘴巴一打开,
外部时光、景象会飞速转换,
闭上时,
除了列车门的开关,列车内的匆匆
其他都是静止而已。
所以列车族的世界,没有食物。
除了列车,也没有景观。
我们控制嘴巴一张一合,
只是起到了记录时间的作用,
在列车上,
我们一直都是站着、没有推搡,
一直张着嘴巴,
别担心,
用你们人类的时间算,
也就是一秒钟左右的功夫,
毕竟旅途有远近。
我们可以用鼻子嗅到列车的动荡、
用耳朵听到飞尘的飘散……
我们的世界无关时间,却像是在逃亡。
我们寸步不离对方,
只是机械的走进列车,
关门,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
开门,
来到另一番新天地。
每当打开门、看到未知地区的一刹那,
我内心会很兴奋,幻想这是在享受时光,
而不是在完成使命。
也许
你们家中的每一枚图钉都有安置的地方,
你们每一顿香喷喷的晚餐都有人陪伴,
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语都用笔认真记下,
你们踩过的每一个脚印都有尘土飞扬,
你们用过的每一枚硬币都有话要讲,
你们看到的每一处风景都有照片留念
……
而我们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物质、
没有感官,
却认真把它们在脑海过滤、混合、拼凑,
妄想变成你们人类的模样。
脑海中阳光是人类结婚时带在手指上东西发光的样子、
列车门是人类踩在脚下会飞扬的模样、
列车内的空气是人类出行会撑开一朵蘑菇时看到的景象、
列车是用迅猛生长的大块树木插成的,
我们的世界只有列车,
寻找那节特殊的列车门,
然后就呆呆的站在列车里,
等待。
而我们的默契就在于:
五张嘴巴张开的同时,
打开车门,
外界的一切就变了,
我也曾在下车的时候,
遇到两位干净的人类,
模样相同,
却一眼就瞅见了她们的个性。
我想停留观赏询问一下,
却被头发拉进了车厢。
因为我的走神,
差点就进错了车门,
我很自责。
慢慢的我开始用眼睛记录
他们的模样、行为、穿着,
直到我发现,
有次打开车门,
下车时的一抬头功夫,
看到了那位个子跟一位穿着天空的人类,
不再站着,
手里拿着两根棒棒挑挑捡捡,
只是把那两根棒棒往嘴里填,
嘴巴一张一合,
却只有点点时光的流动,
眼睛也不是我能看懂的模样,
只是弯弯的样子比以前顺眼些。
那位个子还张开嘴巴,眼睛弯弯,
学那位天空嘴巴的样子,
喊起了“妈妈、妈妈……”
我想他是在我们默契的步伐上掉了队,
而我还是要上列车了。
依然遵循以前的规律张合嘴巴,
却在下车后,
找不到了头发、鼻梁、提包
和上节车厢就消失的个子。
我脑中还是过滤、混合、拼凑,
看到那节车厢门后
转身踏上了列车。
我想我没有伙伴了,
闭上了眼睛,嘴巴忘记了开合,
仿佛记起了我跟生我的妈妈一起荡秋千,
跟我的朋友一起撑伞放学挥手再见,
一起和家人用筷子吃晚餐,
听爱的人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