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春夏交替的时候,深圳的夜晚还是有些冷,我一个人坐在广场上的石凳喝闷酒,吹着冷风。每当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坐在这里喝酒,在同样的位置,曾经是两个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个石凳后面有一棵木棉花,现在正是木棉花盛开的季节,曾经有个人对我说,她最爱这一棵木棉花。酒刚喝了一瓶,听到有人似乎在哭泣,我把酒瓶放下,转头看旁边的石凳,原来是一个保安小哥在打电话。
保安小哥用着恳求的语气说:“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不要我了,我会伤心的,会难过的,会心疼的。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好不好……喂、喂、喂……你不要挂我电话,我还没说完”。保安小哥把手机从耳旁拿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头埋在膝盖上豪啕大哭。
过了10多分钟,他的情绪似乎好些了,拿出电话继续打,可是没一次是接通的。但他还是不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播打着那熟悉的号码,我猜想那个号码他早已熟烂于心。
我拿着剩下的三瓶纯生,坐到保安小哥旁边,我把酒递给他:“喝点吧?”
保安小哥摇摇头:“谢谢你,我不会喝酒。”
我笑着说:“我以前也不会喝,酒这个东西无师自通,喝一次就会了,难过的时候喝一点最管用。”我又把酒递给他“试试吧”。
他接过酒瓶拉开瓶口,皱着眉头喝了两口,他说:“这酒好苦。”
我说:“喝着喝着就不苦了,况且再苦也比不上心里苦。”
他又继续把酒倒进嘴里:“好像真的没那么苦了。”
我笑着说:“是吧,没骗你吧。”
也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保安小哥变得话多了起来。他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真的很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为了陪她来深圳,我都放弃了读大学。她在超市里卖化妆品,我在这个广场当保安,只是为了天天能看到她。以前我们真的很相爱,我们下班后一起做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去逛街,一起存钱,我们总说等存够了钱就结婚。可是现在4年过去了,她升了销售主管,她越来越忙,赚的钱越来越多,可我们的关系却远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安慰我“没事,我养你就好,你只要煮饭给我吃就好”,我也信以为真,一直当个小保安,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做饭给她吃,每天变着花样做给她吃,家务活我也全包了。我不想她那么累,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她不要我了,她觉得我配不上她了,她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听说对方也是个销售,有车,也有房,虽然房子是在老家买的。虽然,看着她过得比以前好了,可我还是很难过,因为陪在她身边的人不会再是我了。有时我也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努力工作,而非要当她背后的人,如果当初努力工作赚钱,那么现在我们的结局也许难讲?我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也不嫌弃谁。也许,我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知不觉保安小哥居然把三罐酒都喝完了,我说:“不会呀,年轻的时候总是会爱得死去活来的,以为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对方就会活不下去了,可是最后还是放了手,各自安好。”
保安小哥说:“那你的故事呢?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我一脸认真地说:“我曾经也很爱过一个女孩,她是一个讨人喜爱的女孩,她总是笑呵呵的,她很乐观,总能给我带来快乐。我们就是在那棵木棉花下认识的,从此以后我们经常就在木棉花下约会。我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交换彼此的秘密,第一次接吻等都是在那里发生的。这里充满了我们的美好记忆,只可惜现在佳人早已不在,这满树的木棉花却显得很落寞。我们现在分手三个月了,分手的时候,我也求着她不要离开我,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以后我爱上了喝酒。”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买酒,老板问:“小伙子想要什么酒?”
我找了找拿了好几瓶纯生,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单纯地生活着。每当难过的时候,我就喝几瓶纯生,很奇怪我从来都不会喝醉,也许是心醉,可头脑却异常清醒着,不管怎么喝都不会醉。
保安小哥捏着啤酒罐:“那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认真地说:“相信呀,我依然相信爱情是
美好的,我们曾经相爱时做的那些事也是真的,只要当时认真爱过就足够了。”
喝了酒的保安小哥满脸通红,他似乎很沮丧地说:“可是,我觉得我很难再爱上一个人了,我的所有真心都给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爱别人了。”
我安慰他说:“不会的,当你遇上一个令你心动的女孩,你还是会奋不顾身去爱的,还是会交付全心去爱,这就是人,人总是很贪心的,喜欢就想着拥有。像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即使是会受伤,会难过,但我还是会爱上另一个女孩,而且会很爱。”
保安小哥似懂非懂地说:“但愿吧,谢谢你陪我聊天,还有你的酒,改天我请你,我准备要下班了”他起身走开,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了句“像不曾受伤地去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