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同学小英是个很纯朴的人。她家住在半山腰,是很原始的木质屋子。没有自来水,水都是用竹子一节一节地从山上接来。冬天来临的时候,冰雪封山。山里面的人都出不去,屋前屋后都是冰挂。小英曾经借了相机回家给我拍过那满山冰雪的画面。那冰挂晶莹剔透,整个世界一片纯净。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真实地看到过南方的冰雪。
我被那样的画面诱惑,有一年寒假想跟着小英回家去。不过后来还是害怕冰雪封山无法返回城里而作罢。错失了一次直面冰雪的机会。
2016年1月23日,广西遭遇前所未有的冷冻。听说桂北山区都下雪了。资源县的雾凇像仙境一样。那是小英的故乡,是我大学时代念念不忘的地方。这一次,我随着一群驴友,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前往桂北的征程。
车子才过了柳州,就感觉到了温度的下降。当我们在服务区停车修整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中飘着像棉絮一般的小小雪花。很小很小,但是绵绵密密的,像一个个小精灵般,没等你伸出手来抚摸它们,它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激动起来,看来到资源县看雾凇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一路奔波,到了晚上七点多才到了资源县城。又见到了我那可爱可亲的小英同学。她还是像大学时代一样文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过年前她家里杀了年猪做了腊肠,总不忘给我寄一点,还有好吃得可以直接下饭的辣椒酱,每次能给我寄十包八包,让我一整年都不用再买辣椒酱。
想想上学那时候,她坐我旁边,是个乖乖女。每节课都安安静静地认真听讲。是我总给她唱粤语歌,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她还喜滋滋地说好听。小英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她的心像她故乡的冰挂那样晶莹剔透,不过,不是像冰挂那么冷冰冰的。
这一次,小英也责怪我不该跟着驴友团来,就该直接找她。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挺忙,实在不忍心让她陪我去疯的。能和她见一面叙叙旧,已经很好。小英在冷冷的冬夜里陪我在街上走着,看这个小县城她早就看腻了的灯火。天空中依旧飘着细细的米雪,学精了的我伸出戴了手套的手接住一粒,真的是六角形的雪花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让人看着心情就舒畅。北风冷冷的,吹得人头脑更是清醒。我们就这样满怀期待早早地就出发前往离县城只有十几公里的隘门界了。这不是小英的故乡,她的故乡还要在更深的山里,我这次也是没机会去的。
到了山脚因为道路结冰,大型客车不能上山。我们又坐了面包车上到山顶。
真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啊!路边的杉树都被露水包裹住,露水又被结成冰块冻住。杉树的绿被冰雪的白包裹着,更加的翠绿欲滴。有些树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叶底下却没有,厚厚的冰雪把树枝压得垂了下来,压得像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松树却不管多大的冰雪覆盖,依然不改挺拔的英姿,只是冰雪把它装饰成了一棵圣诞树,充满了童话的气息。
往山下看去,弯弯曲曲的山路被一层薄薄的冰雪覆盖,雪白的一片。很多的小路也不知通向何方。只觉得满世界一片晶莹纯净,连语言都是多余的。这会儿,只有相机的咔嚓声,时不时传过来驴友们的惊叹声。
其实,挂在树上的都是冰,不是雪。真正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覆盖在人迹罕到小径上。我们只远远地看着,怕踏上去破坏了它的纯净和安宁。
这时候没有冰爪子有点寸步难行,即使穿上了冰爪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也得小心翼翼。我们沿着公路一直往上走。路边一丛丛的树都披上了白色的婚纱和礼服,真像一对对等待婚礼盛典开始的新人啊!
在南方的天空下,没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却也看到了晶莹剔透的冰雪。那雪很秀气,和南方的气质很吻合。那雾凇,比起北方的也不差啊!
隘门界海拔很高,又处在一个风口,即使阳光灿烂,也不会融化那厚厚的冰挂,这才让我们远道而来的人有了这眼福。
在山上拍雾凇拍得正嗨,小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叫她老公开车过来接我回县城吃午饭。我好说歹说她才作罢。这南方的冰雪,我是第一次见识,而小英的情意,我早放在心里,即使冰天雪地里,也感到一股暖意。
我曾在青春最美好的年华里,结识一个叫小英的姑娘,她来自于桂北山区,她让我见识过南方的冰天雪地,那是留存于我心里梦里的一幅纯美画面,而今年,我终于有幸亲眼在南方的天空下看到冰雪,看到我们的友谊依旧晶莹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