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殷成年后最大的一道坎,大概就是考驾照。
教练说,大多数人考驾照都没有太多的困难,甚至有些人,一路畅通,一帆风顺,也有少数人,经历坎坷,我想稚殷就是这少数人之一。
说说怎么个坎坷吧,2018年,稚殷和大学同学想搭个伴一起报名考驾照,稚殷爸爸出去担心女孩子练车不安全(一方面受以往教练猥琐女孩新闻的影响,一方面,稚殷突如其来的想法可能打破了爸爸的财政规划),爸爸犹豫地说,如果你决定了就学吧,后来因为同学临阵脱逃,考驾照这件事就这样告吹了。
2019年,稚殷的舍友萍萍突然说想和她一起考驾照,稚殷爽快地决定了,姐姐也毫不吝啬支持稚殷,替她分期交了学费。就这样,稚殷和舍友开始了学车考试。但是稚殷没想到的是,还有三个月,她们就要离开学校去实习了(意味着以后要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学校附近的练车场练车)。
稚殷和萍萍是同一个医院实习,临考前一两个月,她们5.30下班,匆匆吃完饭,那时是夏天,搭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来到练车场,天都黑了。夜场的光线暗淡,规划的线条和标志点模模糊糊,一天的工作加之一个多小时的通勤,练车收效不佳,稚殷心情烦躁,低落,回到宿舍只剩下一身的疲惫,有时还要完成带教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病历书写,就这样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考试,这种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大概就是驾考的第一道坎吧。
老天爷对人很公平,但凡你违心做一些看起来很努力的事,都得不到好的结果。稚殷和萍萍科目二各挂了两次,这对她们来说,比大学任何一门考得不理想的科目带来的失落感都要大。在回宿舍的路上,稚殷打电话给爸爸,电话一通,稚殷就泪如雨下,每一串流过脸颊的泪水都是心如刀割的划痕。后来的每次想到预约考试,稚殷心里,只剩下恐惧。第二道坎,仿佛一直都迈不过。
2020.6月,稚殷和萍萍毕业了,各自找工作,分道扬镳。考驾照,完全变成了一个人的事。
过了很久,稚殷终于通过了科目二。可以说是因祸得福。2021年1月21日,稚殷如期来到考场,但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心跳狂乱不止。直到后来被通知考试系统出问题,要全场几百号人等着,一些错过时间的人已经走了,恐惧得到了缓解。中午稚殷和朋友出去吃饭,没想到被鱼刺卡住了!尽管稚殷喝水,用力吞咽,用手抠喉咙都不能把鱼刺弄出来。但稚殷凭着自己的感觉,有幸撑到了考试。考试那会,稚殷最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鱼刺卡住喉咙水肿窒息,于是不说话,理智冷静。没成想,大概是注意力被分散了,稚殷一把通过了科目二!经历了这些糟糕的事,稚殷终于打败了一只大怪兽!
大人们常说,最难的是科目二,只要过了科目二,科目三没啥问题,稚殷以为这是真的。
困难的困难是更困难。稚殷第一次考挂科目三是2021年7月份,后来几个月一直预约不上考试,直到有一次找客服,客服告诉稚殷,驾校老板挂了,驾校陷入继承人之间的经济纠纷,官司还在处理中,也欠了他们(委托方)的钱,现在客服方和驾校没有任何关系了,无法为我们(两千多名学员)提供带教服务了,要我们另外交钱找教练或自行转驾校解决。这大概是稚殷成年后遇到最无助的一件事了,如同晴天霹雳,这意味着,钱泡汤了,驾照还没拿到,稚殷心里乱糟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第三道坎,来得措不及防。
终于在父母的鼓励下,稚殷把驾校转回老家,找了老家的教练。来回奔波,终于迎来第二次考科目三,家里人都说,在家考驾照很容易,但事与愿违,稚殷再一次失败。这种难受,换谁都不想再经历了。工作与这些琐碎又挥之不去的烦恼一度令稚殷觉得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应激创伤。
不可否认,人不愿意提及的事,介意的还是介意。再过两天,距离上次考试就三个月了,稚殷要再一次面对考试,只剩恐惧,每当家人朋友提及“考试”两个字,稚殷就条件反应性生气,很长一段时间,面对这种恐惧,稚殷都没有说服自己勇敢的理由,会焦虑不安,会自我否定,看不到自己的价值,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人,我想稚殷可能真的得了创伤性心理应激障碍。
稚殷常常想,这驾照它非拿不可吗?可谁又想半途而废,怎么对得起面前迈过去的困难。如果能花钱不用考试,稚殷一定毫不犹豫。
面对恐惧最大的恐惧,大概就是觉得不能活着看到自己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