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从爷爷家出来以后天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本身就近视,乡村冬日夜里也许仍有从不知名角落里散落的微弱的光,可于我却只有无尽黑。更无从适应的是从光亮处一下落到了漆黑的地方。没有让人浮想联翩的树影张狂的摆动,没有惨淡的星光,更没有凄清的月影,只有黑,无尽的黑,滚动的黑,要将我吞噬的黑。我不敢挪脚,更不敢伸手探路。我害怕踩空,害怕四周无所依伴,可我更害怕从黑暗中突兀深处的手将我拖向地狱。我渴望有行人走过,有些许人的声音也好。可我只能独自凭着仅存的感觉,在黑暗中蹑手蹑脚的行进,幸而我未被那黑暗拖住。
每当我再踏入黑暗时,我就会想起那时我到家时开灯的那一刻。那时感觉走到差不多了,便稍伸出手试探,每多一次伸手就会多一次落空,但在一次次试探中我大胆了起来,没有第一次的紧张、害怕、迷茫和无助,只是再一次失误而已,门锁一直在那,即使我这次摸不到,只要我不放弃总会摸到的。看!这不就摸到了吗,我摸索着,在数次尝试下我终是打开了门。可是,门一打开,等待我的却仍是黑暗!先前那千百万终感受再次裹紧了我的心,裹紧了我的每一个触觉,更甚。如同面对威胁的猫那般,我的紧张与害怕蔓延至了我的耳朵,我的每点手指尖,我的双腿,乃至我身体的每个毛孔。我害怕狂躁的狗吠,害怕房间不知哪穿来的一点微响,更害怕突如其来的接触。可我仍要试探,寻找光的开关。同找门锁一般落空,摸索,落空,摸索……一次又一次……终于。啪!光,一下充满了我整个视觉,黑被光取代了,没有了黑,只剩下光了。
真的没有黑只剩下光了吗?可是那光又是什么?
日光的璀璨,烟花的绚烂,城市的霓虹,和我最爱的那点点微弱的烛光,没有黑又是怎样?
一生安顺,生即巅峰,万事如意,这样,生亦何生,死亦何死。
无尽的黑夜可怕,如死水一般的光亦可怕。有黑,光才显得弥足珍贵。
不要害怕,黑的尽头总是光的,正如有黑,亦会有光,黑是光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