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节
朱家儿女很怕节假日,最怕的是春节。
过年回家总是一团混乱,别人过年都是阖家团圆,和气洋洋,可是在自己家总要经历无尽的争吵,贴春联要吵,置办年货要吵,吃年夜饭要吵,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朱家之主——朱云天。
朱家盖了三栋大楼,这是朱云天半辈子拼出来的财产。
每次过年,朱云天就会要求他的一儿三女回家,可是叫儿女们回家好像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说教欲,从政治处退休后,朱云天就把儿女当成下属,整天要开家庭会议,饭桌上说,看电视时讲,见缝插针地指点子女工作、生活,让大家烦不胜烦。
过年的繁忙都可以理解,可是朱云天的吹毛求疵和官派模样让几个孩子都避之不及。
儿女每次和母亲陈娇抱怨父亲种种的强势和不近人情,陈娇总是说:”他辛苦半辈子,还不是为这个家操劳,过年了就让他发发脾气又怎么了。我三十多年都忍过来了,你们有什么不能忍?”
今年过年,除了儿子没来(去日本过年头),女儿们都来了。在饭桌上,林云天淡淡地对俩女婿说:“吃完饭,你们轮流到楼下站一下岗。”
“站什么岗?”大女儿朱晓把要放入嘴里的虾放了下来。
大女婿是单位的科长,二女婿是医生,年三十被岳父叫下去“站岗”,这可是头一遭。两个女婿互看一眼,都摸不着后脑。
“难道你要明天一早家门口堆满垃圾吗?”朱云天斜着眼反问朱晓,“下午都让你们下去粘贴'禁倒垃圾’的字条,你们都忘了吗?”
朱云天住在十楼,九楼以下都租出去了,一楼有个大垃圾桶。朱云天把垃圾桶移到旁边20米处,可是租户还是习惯性地丢到放置垃圾桶的空地。下午朱云天就招呼女儿女婿在楼下贴了“温馨提示”。
“都贴了字条了,就不用再下去了,天这么冷…”二女儿朱丽还未说完,朱云天就打断“你不到楼下看着,那些不自觉的邻居把垃圾乱倒要怎么办?新年一出门难道就要看到门口一团乱吗?你以为啊?想的那么简单,你还当老师呢,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
“爸,我去!”看着朱丽眼角的泪花,二女婿郭龙赶忙站起,披着外套就出门了。
“爸,我吃饱了,我也下去帮忙看。”大女婿尔励也跟着下去了。
饭桌上突然安静了起来,大家都停下了筷子。朱云天铁青着脸,朱晓在桌底拉着妹妹的手。
朱丽眼眶泛红,也放下筷子回房间了。
朱云天看着朱丽的背影:“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下去看看怎么啦?哭个屁啊你。”陈娇赶紧拉了拉朱云天,“老朱,你这是干啥,大过年的,少说两句行不行?”
“我不说,不说他们会自觉去做吗?”
“爸,你就别说了。年三十能不能让大家都好好吃饭呀!”大女儿朱晓说完也起身走了。
朱小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女大不中留,都是白眼狼。不过是叫了他们老公做点事,就这样不舒服,你们一个个!你也别吃了!”朱云天突然转头对朱小妹喝道!
“啪嗒”朱小妹的筷子掉在了餐桌上。
2.朱小妹
朱小妹是家中的小女儿,而且还未结婚,姐姐姐夫和哥哥嫂子有时候受不了朱云天的臭脾气,会以旅游为名,逃离朱云天的“控制”,可是她就没有正当的理由了。
都说家庭是后盾,可是对朱小妹来说,家就是她的噩梦。
人人都羡慕朱小妹生活在一个优渥的家庭,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家看似光鲜,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人性的丑陋,人情关系的勾心斗角,在一个小小的家里就可以展示的淋漓尽致。
朱小妹看过两次心理医生,医生给她的建议都是“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虽然每每在崩溃时,朱小妹都离家出走,可是当她走出后又不知要去往何方。
朱小妹知道,她搬不走——因为她需要钱。
她每个月只赚3000块,可是要花10000块。经济上还需要强烈的依赖父母。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硬气不起来。吃家里的饭,刷家里的卡,待在这个家,她感到空虚无助,却也无法离开——她需要不断地购买来填补内心的不安。
而且,朱小妹有强烈的婚姻恐惧症。
自从初中看到父亲牵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公园里散步,她就开始惧怕爱情。
母亲陈娇还叫她去翻朱云天的抽屉,看到了那个女的给父亲写的一摞的信。
陈娇不识字,总叫朱小妹念给她听。在浓情蜜意的文字中,朱小妹总觉得反胃。这也是为什么她对甜言蜜语排斥的原因吧。
爱情,她已经不怎么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