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夜湓觉得浑身疼,尤其是右手,疼得要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吱啦”一声,魏无羡推门进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喝药啦!蓝晏。”
“我不喝药!”见到魏无羡带着药进来,蓝夜湓立马直起身子,摇摇头,连连靠后,表示自己小小的抗议。
魏无羡觉得有些无奈,待要怎么样又不好怎么样,只好威胁道:“听话,再不听话,我就叫蓝湛来了。”
蓝夜湓果然怕了,但还是摇头,倔强地说:“不要。”
魏无羡把药放下,苦笑了一声,说:“那你先起床。”
“我起来啦!”蓝夜湓忙坐直,侥幸地以为魏无羡会放过他。
魏无羡坐在床头,摸了摸蓝夜湓的头,眼里有些忧愁——如倒春寒中的桃花,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魏爹爹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我喝我喝。” 见魏无羡心情低落的模样,蓝夜湓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
魏无羡还是没有说话,只那样看着蓝夜湓。
被他这幅模样有些吓到了,蓝夜湓连忙端起药,捏着鼻子大口大口地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后把碗举给魏无羡看,蓝夜湓希望魏无羡心情能好点,强笑着说:“我喝完啦!”
魏无羡露出一丝苦笑,捏了捏蓝夜湓的脸。
“魏爹爹,你怎么了?”蓝夜湓不明所以,他觉得魏无羡心情不好,接着自己的心情也莫名地低落下来。
说完,蓝夜湓委屈巴巴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抹了抹眼角,忧心忡忡地说:“快醒来吧。我很担心你。”
蓝夜湓猛然睁眼,深吸一口气。
头昏昏的,浑身没有力气。蓝夜湓想动一动右手,移动了丝毫的距离,却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我……没死……”
感觉到蓝夜湓醒了,天天跳到了蓝夜湓左手手臂上,舔了舔他的额头。
蓝夜湓勉强侧过头来,看着天天,惊讶又担心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不舒服?”
一面问,蓝夜湓一边忍着痛站了起来,左手把天天捧到怀里,仔仔细细地看着它。
天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是它不能说话,很担心蓝夜湓,只能又直直地看着他。
蓝夜湓懂了它的意思,说:“我没事。”
天天又看了看蓝夜湓的右手,直视良久,眼里竟然有些闪闪的泪花。
蓝夜湓愣住了,看着天天。
那些狰狞的伤口还在渗出血,天天不忍心看,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放心吧,只是受了点上,出了点血而已,没事的。”黑暗中有人这么关心自己,蓝夜湓感到一阵欣慰和酸楚,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知道——这一伤已经伤到了筋骨,如果不赶紧医治,可能就废了。
这样想着,蓝夜湓也就把天天为怎么来到这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蓝夜湓扬了扬左手,对天天说:“你跳到我肩膀上来。”
天天歪歪头,跳到了蓝夜湓肩膀上。
蓝夜湓反手摸了摸飞天琴,确定它没有损坏后,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雪香剑。
犹豫了一下,蓝夜湓没有把它放回剑鞘,而是颠了颠,拿在了手里。
“知道怎么走吗?”蓝夜湓问了问。
天天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好吧。”蓝夜湓沿着走廊,捏了捏手里的剑柄,熟悉的纹路让他安心了些,慢慢向前走。
江是客带着人走进了无羁楼,走到大厅,左右两扇门。
“我们分开走。你带些人走那边,我走这边。”江是客说,自己走向了右边。
蓝夜湓又回到了有壁画的地方,静默地看着那副画着魏无羡吹笛的壁画,无言。
手指摩挲着剑柄,蓝夜湓后退了一步,接着走。
江是客带着两三个人,走到了壁画前。
那些画在墙上盛开的莲花,吸引了江是客的注意。
“九瓣莲……”江是客有些惊讶。
江家弟子们见江是客没有走,也立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那副巨大的壁画。
江是客看到走廊黑暗处有人走过来,衣服上有大块的血渍,疑心是什么魔道妖术,立马拔出剑,冲了上去。
蓝夜湓见有人型的东西朝自己冲过来,大吃一惊,立马凝气举剑格挡。
“咣当——”两剑相碰。
对方力量之大,再加上蓝夜湓真气消耗过大,又受了伤,雪香剑竟然一下子飞了出去。
一口瘀血吐在地上,蓝夜湓摔倒在地。
天天也被甩飞了出去。
“蓝晏?”江是客吃了一惊,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
看到蓝夜湓白色道服上已经大半都被血染红了,就像开在血池中的莲花一样。
“你……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江是客担心地问,忙走过来想拉起蓝夜湓。
蓝夜湓心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刚恢复了几分的伤,又加重了。
甩开江是客的手,蓝夜湓冷哼一声。
江是客忙道歉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伤你……不是故意叫你名字。”
蓝夜湓斜瞥了一眼江是客,没有说什么,慢慢起身,又转头想去捡剑。
江是客连忙上前一步,把雪香剑捡起来递给蓝夜湓。
蓝夜湓没好气地接过剑,然后又走几步去找天天。
江是客又连忙走上前几步,把天天抱起来递给蓝夜湓。
蓝夜湓一下子接过天天,冷笑一声,说:“不劳江少主,不就是扛了一剑,我哪里就废了?”
江是客没有回答,转身回到江家弟子的队伍。
蓝夜湓不想看到他们,往反方向又走了。
“蓝小公子,接着。”江是客向蓝夜湓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蓝夜湓没有准备,一回头立马被打到额头。
“啊……嘶……”蓝夜湓吃疼地叫了一声。
江是客没有意料到,僵僵地站着,手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
在打到蓝夜湓后,天天接住了,还仔仔细细闻了闻,确认是不是什么毒药。
“噗呲……”随行的一个江家弟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蓝夜湓怒视江是客他们一眼。
江是客放下了手,冷冷地斜瞥了那位弟子一眼。
立马不笑了。
蓝夜湓从天天手里接过那东西,看清楚后,愣了愣。
“我这次来乱葬岗,只带了一颗,你先用了吧。”江是客有些愧疚地说。
莲花坞除了有满池的莲花,每户人家院中都会种一棵梨花树。
就像蓝家都会种兰花和梅花一样。
金家种百色的牡丹。
聂家种菊花。
在江家人心中 ,梨花地位与莲花无二——江先祖就是坐在梨花树下,面对满池清涟芙蓉,参悟了。
不仅如此,江家人认为梨花还可以入药,是世界上最纯洁的药引。
所以江家最好的药叫“梨香”。
十二分白梨花蕊,十二分白芙蓉蕊,十二两清水,作为药引。
原料不难求,最难的是中间炮制过程,只有江家专管药医的长老才知道。
虽然没有肉白骨的奇效,但是独治手断骨折。
蓝家药物多为调引,很少有立竿见影的。
蓝夜湓手中拿着的就是梨香,不过被一个画着九瓣莲的精致小瓶子装着,瓶塞画的是一朵梨花。
“被别人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蓝夜湓说道,作势就要把药瓶子还给江是客。
江是客动之以理,说:“如果让人知道,蓝小公子在我眼下残废了,更不好。”
仔细一想,确实有理,蓝夜湓收了梨香,说了声:“多谢。”
“蓝小公子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危险。”江是客又说。
蓝夜湓想了想,觉得这里实在是有些危险,跟着他们的确是个明智之举,不过……
蓝夜湓有些顾虑地看着其他江家弟子。
那位刚才笑了的江家弟子立马说道:“我当然欢迎蓝小公子,其他人当然也是啦!”
其他弟子见他这样说,又是江是客提出的建议,也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了。
知道他们并不乐意自己加入,不过他们既然装出那副样子,蓝夜湓就点头表示同意了。
“我叫江鹤,叫我鹤兄就可以了。”江鹤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揽住蓝夜湓,被蓝夜湓侧身躲开了。
“鹤道长。”蓝夜湓冷冷地,礼貌地称呼了一声。
江鹤点头笑了一声,倒是没有介意蓝夜湓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看了江是客一眼,然后走开了。
其他弟子走在前面,江是客和蓝夜湓走在后面。
“怎么不吃?”江是客看了看蓝夜湓手里的小瓶子。
蓝夜湓没有吱声,把剑放回剑鞘里,用右手拿着瓶子,左手去拧开塞子。
“嘶——”蓝夜湓右手稍微使点力气就疼的要命。
“我来吧。”没等蓝夜湓答应,江是客就接过他手中的瓶子,轻轻松松拧开瓶塞,把梨香倒了出来。
小小的一颗,通身雪白,阵阵梨香。
江是客捏了它,递到蓝夜湓嘴边。
看着这么亲昵的动作,蓝夜湓愣了愣。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过火,江是客脸红了红,咳嗽一声掩饰,把梨香放在蓝夜湓左手上。
蓝夜湓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吃了下去。
很冷,像生吞了一块冰,直冷到胃里。
“走吧。”江是客说。
见蓝夜湓吃了下去,江是客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果然感觉右臂没那么疼了,蓝夜湓舒心了不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