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个人的朝圣》

1.说走就走

这是一本小说,故事情节非常简单:主人公哈罗德,六十五岁,在啤酒厂工作四十多年后退休。一天早晨他收到一封道别信:二十多年前的同事奎琳患了癌症。

哈罗德在寄出回信的路上,受到陌生女孩关于“信念”的启示,决定走路去看望奎琳:他相信,只要他走,奎琳便能活下去。

吸引我的是“朝圣”两个字。我以为,哈罗德有信仰。就像电影《冈仁波齐》里朝圣的藏民一样,为着赎罪,为着代众生祈福。可是通本书读完,没有。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他只是凭直觉,什么也没带,听了那句“不能光靠吃药,你一定要相信她能好起来,如果有信念,你就一定能把事情做成”就上路了。

走了一天后,他甚至想返回家。妻子的责怪与嘲弄,陌生人的鼓励与赞叹,让他持续前行。那一晚,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睡得安稳。

他喜欢上了一步一个脚印,就是单纯的往前走的感觉。他第一次认真去看周围的环境,第一次感受太阳、建筑、田野的样子,他开始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呼吸的同在。

他不断的走,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人。他跟不理解的人们说:”我承认很远。我没有合适的装备,也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但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做一件毫无逻辑可言的事。人们说你为什么这么做?那时你可能会想起我,然后坚持下去。”

后来,有一些人开始跟着他一起走。

2.回忆与叙说

他不断地回忆过往的人生。

他与陌生的人,讲述着自己过往的人生故事。

在不断的回忆与讲述中,有些事情慢慢清晰了。

他走了87天,627英里,千辛万苦到达终点时,奎琳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找不到二十多年前所认识的朋友的感觉,他甚至没办法送出他带来的礼物,说出他心里一直想了很多遍的话。

但这位老人,即将去世的旧友面前,彻底想明白了自己的一生:

他可以原谅自己的父母不想要自己,不教他怎么去爱,甚至不教他怎么表达出来。他可以原谅他的父母,还有他们父母的父母。他只想把自己的孩子要回来。

他的唯一的儿子剑桥大学毕业,却抑郁痛苦,自杀身亡。二十多年来,他与妻子无法走出这种伤痛。二十多年来,他仿佛死去了一般的活着。

当时的同事奎琳安慰他,并帮他顶罪而离职。他并不知道奎琳当年的善行,他只是凭着直觉和信念就这么上路了。

他的老妻莫琳,二十年多来一直怪他。把儿子的死都推在他身上。她每天忙碌的清洁缝纫,一刻也不闲着。她用一个厚窗帘与世隔绝,不与任何人交谈。

在哈罗德行走的日子里,她慢慢反省,从旧照片里看到了过往的幸福,哈罗德的担当。她开始与邻居来往,开始说出她家里的故事。一次次叙说中,她的伤痛瓦解。她给自己立了一个挑战:每天尝试一件新事物。

她搬回了主人房,她对哈罗德说出了理解与抱歉。她重新种上了菜园,她撤掉了厚窗帘,她懂得并鼓励哈罗德走下去。小说的最后,他与哈罗德在长椅上回忆初识,结婚,孩子出生等一幕幕人生,那么美好。

多好,说走就走。

哈罗德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当他决定开始走的时候,一种安静、勇敢的力量直击人心。二十多年的生活怪圈被打破。他的行动,不仅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妻子。

他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中,生出了自信与力量,得到了彻底的和解与救赎。

3.见证与领悟

哈罗德一路上遇到许多人。

那个没有穿鞋子用扩音器朝人群中叫卖的年轻人。

那个一直在等待男友回来的玛蒂娜医生。

那个因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而痛苦的凯特。

那个四十出头就退休的金融界人士里奇。

那个把指甲盖咬的只剩下粉色肉的维尔夫。

那个说我想和谁睡就和谁睡,手臂上划满了自残疤痕的母亲。

那个向他倾诉生活如此孤单的六个孩子的妈妈。

哈罗德从战场回来后酗酒的父亲。

忍受不了酗酒的丈夫而离家出走的哈罗德的母亲。

得了癌症的朋友奎琳………

人生百态,没有谁比谁容易。受到伤害,痛苦、挣扎、无助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一次偶然的相遇、同行、敞开心扉的交流,你会发现自己不是最糟糕的。你会在别人的故事里重新找到力量。你会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与温情。你甚至可以在行走中,找到生命的意义和世界的真理。

我知道寂静法师的故事。他在2011年为报佛恩,从四川绵竹父母坟前出发,历时160天,历程2330公里,途径8个省份,徒步朝拜浙江普陀山。

那一路,最后有几百人同行,无意间创造了历史上人数最多、影响最大的行脚朝圣记录。随后,寂静法师得道出书,创立自然的恩典教育平台。我曾带着孩子几次参加平台的活动,每一次看这段行脚故事都很感动。

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走,就能悟道?

在哈罗德的故事里,在这本细腻优雅的小说里,我找到了答案。

“你还以为走路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呢,这些原本是本能的事情实际上做起来很难。而吃,也是一样的。还有睡觉。说话也是。还有爱,这些东西都很难”

“那里有如此多事情在发生,如此多生命在忙碌,受苦,奋斗,全然不知道有一个他坐着,静静眺望。又一次,他觉得自己即超然物外,又是眼前世界的一部分,即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不过是个匆匆过客。他发现当一个人与熟悉的生活疏离成为一个过客,陌生的事物都会被赋予新的意义。”

“为了坚持到底,他一定要诚实坦然地面对最初推动自己迈出步子的感觉。没有手机不要紧,没有计划无所谓,他有一张地图,就在他脑海里,由一路走过的地方遇到的人组成。保持真我,诚实地做自己而不是扮演其他任何人最重要。”

“他们给他食物,庇所。在接受的过程中,他也学到了新的东西。给予和接受都是一种馈赠,即需要谦逊,也需要勇气。他想到躺在谷仓里过夜时内心的平静。他明白了自己需要怎样做才能到达:他把沿途收集到了礼物,送给了遇到的真正有需要的人。只是一个人,简单的走”……

书中,有很多这样优美朴实的句子。我们跟随哈罗德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的微小动作开始,终将也能抵达。

真理不是听来学来,一定需要从实践中证来。行走,思考,世间百态中有一切。哈罗德的旅途,让我们一起回过头面对自己的生命和挚爱的人。

2020年开年的一场疫情,彻底打乱了我们生活的节奏。有什么要紧呢?或许,这是老天特意的安排。他要人们停下来、慢下來,不要一直工作、一直冲。

哈罗德、寂静法师、《冈仁波齐》里的藏民……他们放下一切,用那么长的时间去做看起来没有收成的事,他们最终得悟大道。我们,何不把此次疫情当做修行机会?

安住每一个当下,走路,吃饭,说话,和挚爱的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去爱。

向下扎根,参加一些课程,提升专业技能,待一切过去春暖花开之时,我们更好的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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