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公·灯笼草·映山红
小时候,总爱跟着大人上山去,父亲在前面锄草耘地,我在后面翻泥块儿玩耍,看到蚯蚓在土里钻来钻去,就好奇地问父亲,蚯蚓身上为什么有一个白箍。父亲边劳作边给我讲起了故事,故事的具体情节我已经记不清了,但蚯蚓为恶人间,被观音娘娘套上白箍,不能任意长大祸害人间这件事,却深深地扎根在了我的脑海。
待到我稍微长大了一点儿,可以独自上山,而又不必上学的时候,我就老是往山上跑了。特别是到了夏天,山上有一种当地人称为“阿公公”的野果,红红的,像草莓,但比草莓要圆得多,也要嫩得多。放到嘴里,甜丝丝的,红透的阿公公是绝不带半点酸味儿的,放嘴里轻轻一抿就全化为汁水了。那时整个夏天我天天要去采,边采边吃,有时还要用一种不知名的草,或者另一种唤作狗尾巴草的茎串起来带回家。因为这东西太嫩,直接堆在碗里,最下面的便被榨成红红的汁水了。大人们傍晚从山上回来,也总是不忘摘回几串给孩子们解馋。
到了秋天,便有了另一种叫作灯笼草野果可以吃了。灯笼草一到秋天就结出许许多多的小灯笼,剥开了小灯笼外层薄薄的皮,里面就有一颗黄豆粒大小的籽,吃起来也别有风味。
山上野果很多:野草莓、桑椹,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叫不出名的果子;野花也不少,最出名的要数映山红了。春夏之交,满山遍野到处开满了鲜红的映山红花,真的把山都映红了。小伙伴们常常采摘大束大束的映山红插在瓶子里作装饰。我依稀记得,映山红的花瓣去了蕊也是可以吃的。
蝉蛹·蝉蜕·知了
小时候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午觉了,常常想起自己午睡时偷跑出去而挨棍棒的事情。但挨打归挨打,我还是照样一有机会就偷跑出去,毕竟,父母是不舍得打坏他们的儿子的。
一到夏天知了便上树了,中午睡在家里,知了在窗外声嘶力竭地叫唤,诱惑着我不顾炎炎烈日,带上捕知了的罩子便冲出了家门。知了捕到后我们总是比一比谁的叫得更响,得胜后就高兴地手舞足蹈,比不过就再去捕。到了晚上,就把知了和萤火虫一起放进蚊帐里,和它们一起入睡。
树上捕到知了并不稀奇,更有趣的是得到还没有蜕皮的知了。后来终于从比我大三岁的堂兄那里了解到了捕捉的方法,原来知了的蛹是在地底下的,傍晚,他们会破土而出,爬上树褪去硬壳。从此,黄昏后,我的身影便出没在大树底下,在树根旁,寻找它们藏身的洞穴。找到后,就用小木棍把它们引出来,这时候的知了还没有蜕皮,没有翅膀,穿着坚硬的铠甲,还带着两只大钳子,要是不小心被它的钳子夹到了,也是很疼的,但它们行动缓慢,很容易抓住。抓到了蝉蛹,就带回家放在母亲的妆奁盒里面,第二天早晨揭开盖子看时,蝉就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了:全身乌黑,还多了两对翅膀。旁边是它褪下的金黄的外衣。要想看到知了蜕皮的全过程是不容易的,因为它一般要在黑暗中才蜕皮。有一次,我捕到了一只刚上树还没有蜕皮的知了,连忙带回家放在盒子里观察,可是盯着盯着就睡着了,至今也没有看到金蝉脱壳的完整过程。
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吃了好多味中药,偶然一次在中药里面看到一只蝉蜕的脚,我就认定了这味中药是假的。父亲笑着给我解释说,这中药里面确实有一味叫做蝉蜕的,药材商店还高价收购呢。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从那时起,我又决心要收集很多蝉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换钱买我一直想要的跳棋,但终于没有成功。
过年·社戏
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能够拿压岁钱。
过年置办年货,绝少不了的是猪肉,一到杀猪的时候,妹妹总是躲开了,我虽然有点害怕,却还是远远地看着。
过年就要做粽子、年糕、糖央、糯米灌藕等食物。到了年三十,吃团圆饭前,一大碗俗称“大豆腐”的小吃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第一次吃可得当心,上面一层是滚烫的油,谁要迫不及待一大口喝进嘴里的话,就可能三天不能吃饭了。除夕按理是要守岁的,当地人又叫“坐通宵”。而我每次至多坚持到后半夜就睡着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过过一次“除夕”。
正月初一开始就是春节了,各地方开始唱社戏,以唱越剧居多,越剧故乡是嵊县,所以嵊县戏班子特别受欢迎。我也曾不远五里十里地跟着别人到外村看社戏,虽说看得懂,但主要还是去凑热闹。除了社戏,就是跟着大人走亲访友,四处拜年,就这样一直热热闹闹的,直到过了元宵节,年才算过完。
文成于1996年5月29日的一篇学校作文
修改于2017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