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这年,风平浪静。我等待秋天的过程中,我成为了失业人员。我曾告诉孩子们,秋天总是给人寂寥的感觉,所以最适合离别。突然之间,倦怠和空虚扑面而来。虽然有一些舍不得,但他们以后总会经历离别,而我只是提前给他们预演。
赋闲在家的时间里,将晓声先生的《人间清醒》看完了。只是因为时代的隔阂,我只能去想象在经历了时代的苦难之后仍旧灿烂的笑容。经历了泥沼之后的人,总是清醒地看待这人间,并从痛楚中发掘微弱的美好。
一时间竟觉得清醒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当我从工地辞别的时候,我对于未来是迷惘的。在家浑噩了几个月,逃避是令人愉悦的,虽然不耻,虽放空之后的空虚很快被酣睡所抵消,竟觉得那种状态格外地特别。我仍记得站在讲桌前完成身份转变的时候,手心微微出汗,面对古灵精怪的小崽儿们时,才从混沌中醒悟过来。我翻了不少书,也做了不少题,当一个个答案将纸页刺透,一面面白板写了又搽,又被文字覆盖。当欲望都被满足时,空虚接连而至。我收敛了粗鲁,将脾气平和,显得平易近人。见过令我暴怒的迷糊的孩子,也教过漫不经心面对学习的学生。他们脑袋里总有各种奇妙的想象和惊人的语言,和他们相处,时刻担忧着学习和他们的思想。于是我讲了很多书本之外的,历史,情感,情怀。不太喜欢告小状的孩子,大抵因为我曾深受其害,或许也只是因为觉得他们沾了官僚主义的萌芽,我应该扼杀。
我想,大概活的清醒会被人诟病。明明知道一张嘴能说两种话,一顶帽子能改变气质。说的书面一点就是直率,口水话表述就是没脑子。敢爱敢恨不知道时候时候也值得被夸耀。在人人画大饼的时代却敢说我吃不下,虽然喜欢酒,在逢场作戏的酒桌上才感到酒液的清浊更多的是场景的变化。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没有勇气跨入黑暗和他们同流合污。读老庄之时,总要求自然而为,于是都随心所欲。横亘在现实和幻想之间的,无非只是一盆冷水,该泼向我脸,使我清醒。但我终究还是没能扯下戏剧的幕布,只是离开了舞台。
所以,这样的格格不入才显得荒唐。在新的环境里喧闹而稚嫩的声音,确实是熟悉的。生命不太可能会重来,但可以不断地去尝试。在世间横冲直撞,不断地在荒芜的沙漠里再寻找到一片绿洲。我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消减了不必要的社交,我们都挺通透,一起看过了小丑的表演之后都付之一笑。所以扇子上写着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或许,我想是或许,不必太过圆滑,也不必太尖锐,但至少保留棱角。但好像也没有太必要。
清醒居然比混沌更荒唐。可笑的是,小部分糊涂的人去染指清醒的人,将他们拉下泥潭后得意地炫耀,才是最大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