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愿意,所有的恶习都可以归咎于其他人。
没有他人影响,没有适合的环境土壤,自己也许真的不会,至少没那么容易进入某个角色。不过,准确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借口,一个悖论,都是别人影响,谁又是第一个恶习的感染者呢?
本性中的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和淫欲才是一切恶习有可乘之机的根源。话虽如此,影响的力量是巨大的,特别是对我这样没有天赋又缺乏勇气的人。
我清晰记得第一次坐在那间烟雾缭绕,放满了不断发出短暂的奇怪音乐的游戏机的房间靠近大门的一台机器前,怯怯地花了一百块给机器上充了200分的情形。
房间四周靠墙的地方紧挨着放了一台台大约六七十公分宽,足有一人多高的设备。几乎每台机器前都坐着人,男的女的,从十几二十岁当五六十岁。有的神情肃穆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大考,有的泰然自若,一边熟练摆弄着机器,一边轻松地与身旁的朋友熟人,甚至不认识的人愉快地交谈,不时伸头看一看旁边的机器,并以老师傅的口吻作出点评。除了操作机器的人,房间里还有很多围观者,有的是操作者带来的观众,有的是输光了还不甘心迟迟不愿离开的人,也偶有盆满钵满赢了钱的人,是输是赢,一眼就能简单判别,除了脸上追悔莫及和神采奕奕的表情天壤之别外,还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输家手上空空如也,赢家手上却拿着战利品——成条的红塔山香烟。与输光的人一样,赢了的人也大多会把奖励的红塔山兑换成现金。不同的是,输家会全部换成机器上的数字,并最终把数字变成零,赢了的人不一定舍得,毕竟兑换的价格打了折,即便不在乎折了价,也多会留上一条作纪念。
每台机器都在不断发出持续两三秒的不同声音,此起彼伏。机器发出的声音的同时常常也伴着围观者不同的声响,低沉的哀叹,或高亢的尖叫。
空气中除了萦绕的烟雾,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那个酒足饭饱后的夜晚,是我第一次坐在一台机器前面请服务员在屏幕上刷了数字。不过,来到这个环境并不是我第一次。直到我在机器上加了分,我都明白这是不对的。心中充满了挣扎,诱惑的刺激,失去立场的悔恨,做了贼的难为情,像一个准备偷情的少妇。
之后我经常在朋友开玩笑的时候把那跨出的第一步归咎于另外的人,因为我确实只是为了陪人才去到那里的。当然,我心里明白是我亲自踏进那水塘的,任何人都没推一把。
早安,六月十。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