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褪色的古村,一份远古的陈旧,也许它不会擦亮世界的眼睛,它甚至是满身挂满泥巴,但它不是时光的败笔,而是某种存在的见证。
他是穿入旧时光的一条通道,走进许村,就是走进过往,走进徽色。
许村位于黄山市歙县北20公里处,历史上先后共出进士48人,被誉为徽州第一进士村。南宋以后,徽商崛起,许村依托着安庆府和徽州府之间的箬岭古道迅速繁荣,至明清时达到一个顶峰。
村民的房屋都是沿着溪流而建,溪流经过高阳廊桥最后注入新安江。整个村落采用传统的风水理论,布局保留着“临水而建,双龙戏珠,倒水葫芦”的基本风水态势,辉煌的历史为许村留下了一大批保存完好的明清古建筑群。那些工艺精湛、至今保存完好的古老建筑,虽已落满岁月的尘埃,但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繁华和辉煌。
穿越箬岭古道后,进入许村,村主任兼导游带我们浏览许村引为自豪的古建筑。横跨昉溪之上的高阳桥是许村的封面,这座廊桥初建于元代,由许村人许友山所建。高阳桥并不大,然结构精巧。最初属双孔石墩木廊桥,明代弘治年间改建为石拱桥,嘉靖年间增建桥廊,清康熙年间再修,然还存有元代遗梦。
桥上共有瓦屋七间,两边各开窗若干,顶部有彩绘图案,廊内两侧各置坐凳,中间和南侧设佛座,墙上和天花板上,彩绘游龙飞凤,形成了独特的建筑风格。桥底部的两个石拱倒映在溪流中如满月两轮,桥廊设窗,犄窗远眺,白墙黑瓦,绿水青山,流水潺潺,槌衣声声。那份幽静、恬适,绝对是一种水墨山水画。村里的老人聚在桥头闲聊、晒太阳,时间在这里显得没有价值。
高阳廊桥的建成,不仅在崇山峻岭中构架了一条伸往山外缤纷世界的通道,而且徽商远行,父老妻女在此送亲人走出远门,薄酒一杯,依依惜别,苦涩离愁,洒入潺潺的溪水之中。至于桥上设置的观音菩萨,则是供远行和送客人在拜跪,共祝佛家保佑,平安幸福。当然,离人如成了巨贾显贵,衣锦还乡,游子久别后重回故里,亲友则也在此拱手相迎。所以,高阳廊桥也是离合桥,有离的悲凉,更有会的欢喜,世代相识,高阳廊桥就成了许村的代名词了。
因许村古时是安庆到徽州官道上的重要驿站,高阳桥又正处官道之上,高阳桥昔日的繁忙可想而知,今天的冷清也实属无奈。
出了廊桥,便是双寿承恩坊,牌坊建于明隆庆年间,雕工十分精美,然历经风雨后留下了一道道被岁月斑驳了的痕迹。这个牌坊据说是许国向皇帝进言,表彰一对百年老夫妻而建立的,建于明隆庆年间(1567—1572),隔扉上雕有 “狮舞寿球”“龙凤呈祥”“松鹤延年”“猴献寿桃”等12组图案,楹柱两侧有奔狮图。时值穆宗于朝野倡“瑞侣”,徽商许世积乐善好施,又其时年101岁,夫人宋氏103岁,朝廷因之旌表,勅封“征仕郎晋赠奉直大夫” ,赐建“双寿承恩坊”,许国为其作“行状”。这种为两位百年老人而立的牌坊,为全国唯一。
在大观亭的北侧又是一座牌坊,名为五马坊,是明代为任福建汀州知府的许伯升而建造的,雕刻极为精美。由于石质疏松,雕饰风化较严重。但多数图案尚清晰可辨,如二层檐上的哺鸡兽图案等。字板上“五马坊”三字尤为醒目。“五马”是封建时代太守或知府的雅号。
双寿承恩坊后是座高高矗立的亭,建于明代末期,名叫“大观亭”,但由于亭有八角,通常又称“八角亭”。造型别致,美观大方,雕梁画栋,色彩鲜艳。亭分上下两层,每层均有八角。顶端是歇山顶,歇山顶的角梢和亭的上层挂有铁钟十二只,微风吹来时,即发出悦耳动听的“叮当”声。
许村过去在浙江、江苏一带开店经商的人甚多,生意特别兴隆,每到农历腊月二十四日以后,在外经商做生意的人都要回家探亲团圆。由于当时许村不通车,只有从水路乘船回乡,过去许村有十里长水之称。现在的“八角亭”正是当时东边的昉溪河与西边的小溪河的汇集点。所以,“八角亭”就是当年商人往返,亲人迎送,歇脚停船的场所。
走进村子,有明清的风骨支撑,有陈旧的风物填充,有汹涌的习俗流动,眼前会涌出很多古老的元素,但它并不清瘦。映入眼帘的是那古建筑群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风格,静默的古屋,古朴的木窗,幽深的街道,悠闲的村妇,还有早春懒散的阳光,把许村勾勒成一幅悠闲而古老的图画。这幅图画藏在现代文明的深处,还未被喧嚣所浸染,在古朴和老旧里,悠闲而缓慢,静谧而恬淡。
农家小院作为许村的建筑元素,像一些纯朴的山花一样盛开在村落。古老的砖房墙面斑驳,雅致的木窗用均匀的木格分解着阳光,干净整齐的院落里有着碧绿的菜畦,几只草鸡悠闲地在院子里觅食。
一位老人,银发黄牙,满脸沟壑,褶子里堆满沧桑,手里拿着的鞋垫和针线停在胸前,仰起头盯着我们,春光正好照在她的白发上,她的白发立刻布满光亮,闪耀着金色,她灰扑扑的脸上也立刻有了光彩。看了看我们,而后就低下头去忙她手中的针线活,她用一根亮闪闪的针,在一只红扑扑的鞋垫上一针一针地在绣,我想,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一位老农弯腰驼背,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从街上的一端走向另一端,而另一端连着山脉。他步履缓慢,神态悠闲,不像是要去赶赴一场田事,反倒像是去欣赏一处风景。我认为,时间,在这里一下失去了跑的功能了。
晚上不住农家,在许村村头架起帐篷露营,闻着油菜花香,听着小溪的流水声和蛙叫声,看着天上星星,享受着乡村野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晨,收起行囊,站在许村山顶,只见村中炊烟袅袅,群峰之中晨雾不散,就像一位少妇披着面纱,躺在晨曦里,阳光射在丰满的身躯,美丽迷人。
临出古村,我照了几张照片,但这次,我没有用相机,而是用眼睛。我把原汁原味的古村摄成几幅剪影。我准备在噪杂和快节奏的生活里,随时拿出它来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