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我就神经衰弱,睡眠质量一直堪忧。
中午吃饭时妈就不停地念叨,吃完饭让我睡一会,这样整个人精神,养成习惯就能睡着了。我却每每自告奋勇,中午可能会下雨,我来负责盯着天气,万一下雨了叫你们起来收拾麦垛,中午往往在电视剧或小说中度过。
晚上更是如此,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小说,亦或等爸妈睡着后开着台灯看小说,都是很寻常的事情。只有在天亮后爸妈喊着起床下地干活时才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瞌睡过。
这么多年亦是如此。睡觉困难症一直眷顾着我,不在床上的时候永远想睡觉,躺床上后又无比精神,暗搓搓的想象要不要去干个什么大事,后来无非是看小说翻手机。
最可气的是我之前的舍友,我早早的上床开始酝酿睡意,她和老公煲电话粥,人家越聊越幸福,我越听越兴奋,后来,她说:“不说了,我要去睡觉了。”我还沉浸在他们的对话里没有回过神,人家已经打起了呼噜,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不用回想一下说了些啥吗?不用“吾日三省吾身”吗?我越想越气,更睡不着了。
所以,我特别羡慕那些头粘枕头就睡着的人,特别想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总觉得这样的人幸福指数会比其他人高,心无旁骛才成大事。大钊先生说,学要学的踏实,玩要玩的痛快,我想加一句,睡要睡的深沉。
睡的不好不仅仅体现在睡不着睡不好,还有特别容易醒,轻微的声响都能将我从睡眠中唤醒。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做梦。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想的多不多不好说,睡觉梦的多倒是真的。从小时候的不断跳崖到长大后的各种被追杀,梦中的我仿佛比现实生活更可怜,一直在逃亡。
关于逃亡,曾做过很多这样的梦,深山老林,戈壁荒漠,河流沿岸,不知名的山洞小径沟壑,曾遇过一大群人追捕,也有杀手日夜疯狂的追杀,我用枪反击过,用手脚自卫过,被记不起来的好心人隐藏过,坠过崖,跳过河,爬过树,钻过洞……很多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梦在醒来后细节也随之遗忘,只有梦里的感觉需要缓好一阵才能回过神。
当然,梦里我也有寒江孤影快意恩仇的时候,有时候我是如飞红巾一般执剑纵横整个沙漠的红衣剑客,有时候是骑马闯天山的江湖侠客,我旁观过霓练裳一夜白头,朝着阿朱大喊不要易容成段正淳,劝过江阳不要再追查真相了,可是梦里的我就像电视剧里的鬼魂,他们可以穿过我,却看不见我。
梦里除了江湖,还有我认为不曾隐秘的心事。那些之前不曾在意的人,偶尔会在梦中出现,梦中我们很熟悉,一起做着好朋友或是老熟人应该做的事,醒来后却要回想半天:梦里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同学?上学时没怎么打过交道呀,怎么就会梦见呢?
最怕梦见年少时倾心的人,梦什么是不能控制的,梦醒后却要自我心理建设好久,为什么还能梦见呢?是日有所思吗?苍天作证,从未!像锦觅将短刀刺进旭凤身体时那样干脆。
梦里也有一些快乐的事。和高中那些可爱的姑娘们打过篮球,和那些活泼的小哥哥们斗过嘴,听同学唱过《布拉格广场》和《星星点灯》,为在桌子上弹着吉他唱着歌的同学鼓过掌,为《论蒋中正的独裁统治》暗自发过笑,和某个明星称过兄弟,还梦见盾小牌变成了温柔帅气多金的帅哥,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后换我去上班挣钱养你……这样的梦大多会笑醒。
遇到美梦,起来上完厕所后,我会赶紧倒头就睡,这样美梦就会接着上演,直到连续剧的最后一幕。遇到不好的梦,被惊醒后总是要在客厅转一圈或者rua一rua盾小牌,这样躺下后连续剧才不会继续。
因着各种各样的梦,总觉得我过着双重人生。白天的我和其他人一样吃喝拉撒上下班,晚上在梦中,我有时是个急急如漏网之鱼的逃命者,有时是悲欢离合的见证者,有时和韩寒一起在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有时追着安妮宝贝问为什么要改名字,有时因甘十九妹生命垂危而着急,有时因小骨与师父反目而跺脚,有时和麦家一起看人生海海,有时听刘世悟的口头禅听出了耳茧……
梦中的我过着和白天不一样的生活,更刺激更有趣更有温度。
双面人生,却并非我所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有选择,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一个能睡个好觉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