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来换票时，我刚醒。一个姑娘雀跃的声音响起。看，是华山！
恍惚中一起身，撞到了头。
矮矮的山，缓缓的起伏，晨光中初醒，温柔娴静。这当然不是以险峻闻名的华山。
不过，的确是到了西北地界了，是渭南，陕西省的东大门，离华山很近。
西安火车站年代久远的样子，一出站入眼就是城墙，古城气息扑面而来。
了解一座城市，必须听她的出租车师傅侃一侃。
第一天，从火车站到旅馆。遇见的第一个师傅很自豪地跟我说，在唐朝，西安可是比纽约繁华的。不过，唐朝时候还没有纽约吧。
第二天，从回民街到旅馆。第二个出租车师傅看我提了一大堆东西，意味深长地一笑。买得不少啊。嗯，我晓得回民街是旅游商品集市，东西其实是往更深处的洒金桥买的。
第三天，从旅馆到火车站。第三个师傅很热心跟我谈西安城市的发展，在我没能去到的南郊和北郊，城市的现代化依然在生长。唯有老城，被城墙围住，还努力地保持着一些旧时模样。
白天的故都是古旧的，沉睡着。当夜晚的灯亮起，城市就醒了。
钟楼、鼓楼、城墙，还有大雁塔的音乐喷泉，十余个朝代都会的遗梦，还被印刻在城墙以里的砖瓦与尘土之上。一遇灯火，便笙歌起舞。
好像是琵琶声，还有自行车的轱辘声，在城墙之上混响。从永宁门走到长乐门，这座冷兵器时代防御工事的“化石”还是很震撼。城墙以里，不见高楼，护城河以外，尚余古风。
城墙是很有魅力的所在，就好像南京，虽然被洗劫殆尽，但那断断续续的古城墙，还是能瞬间把你拉回到故事发生的久远年代。倘若毫无痕迹，历史也会失了光彩。
但西安与南京又是很不同的。
不知道别人的感觉如何。或许是因为秦淮河与那些诗句，我总觉得南京是绮丽的；或许是因为东南西北的陵墓和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我会觉得南京是压抑的；更或许是因为定都朝代都生命短促，我还觉得南京笼罩着无奈与权谋。
其实这些，西安或多或少，也应该是有的。但对于西安，却总感觉是质朴的。
或许，是还没有走到这座城市霓虹闪烁、高楼林立的地方。在大西北靠东的地方，这里的街道还是窄窄的，公交车大多是小小的，仿古的房屋颜色淡淡的，街边的饭馆分量足足的，擦肩而过的行人笑容暖暖的……
被强烈安利的羊肉泡馍，过了两顿才知道吃的叫做水盆。店里进来一位本地客人，看了我一眼问店员：娃吃的是啥？回答，娃吃的水盆。
是了，西安话里浓浓的西北味儿。好像没有上声，发音不带拐弯儿的，听着很痛快。还喜欢拖长了发音，与江浙一带短促的发音相比，很朴实很流畅。连带着，会觉得说这种语言的人也很亲切。
在洒金桥著名的亮哥灌汤蒸饺店，与一对小夫妻拼桌。他们热情地给我推荐当地的小吃，一一嘱咐具体购买的店铺与地址。还非得给我示范正确吃灌汤蒸饺的方式，用筷子轻轻夹起放在勺子里，微微蘸一点酱料，牙齿小心地咬开一个小口，先吸一口汤汁，再一口吞掉饺子。
等我笨拙地把汤汁撒到衣服上，才发现他们俩根本就是夹起来蘸了就吃。
末了，不紧不慢地说。刚刚教你的是外地人吃法。
旅馆里偶然碰到的姐姐，辞职出游。在西安待了一周，还觉得意犹未尽。
邀我去兵马俑，我说不是很感兴趣；邀我华山同行，我说爬不动了。她说那你来西安玩儿什么呀？
我说，我还要来的呀！
喜欢一座城市，怎舍得一次看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