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面有辆警车在追鲁迪，但他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不过也无所谓了，作为悬赏五百万的大盗，他早已历经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追捕，鲁迪对这座城市的街巷烂熟于心，况且他也对警方的追捕手段了如指掌。唯一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次逃亡自己没有带头套，而且身上虽被血染遍，却没感觉到伤口。
唯一的伤处是后脑，已经结上了血痂。
他把油门踩到底，速度还是满足不了他的需要。这辆福特性能不太好，还不足以甩掉后面的警察。
鲁迪提档加速，急转弯入河边的公路，本以为这条小路的崎岖完全能够延缓那辆警车的车速，但追兵显然没那么容易摆脱，鲁迪狠狠啐了一口痰，今天可是碰到对手了。
正当鲁迪计划怎样摆脱后面棘手的麻烦时，路边突然出现一位警察，他衣衫破烂，鲜血染遍浑身，看起来受伤不轻。按现在的速度一定会撞上他，鲁迪不由得轻踩刹车，可是就在鲁迪刚刚慢下来的一刹那，后面的警车撞上了鲁迪的车尾。
该死！
鲁迪猛打方向盘，但已经无济于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警察划过一道凄惨的抛物线，坠入河中。
有名的大盗都有自己的原则，鲁迪的原则就是不杀人，盗窃对他只是游戏，但杀人就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了。恐怕以后道上的兄弟都会痴笑他曾经声明的原则。
鲁迪怒气上涌，看来是要给他一点教训了。
他咬紧牙关，用力地踩下油门，车身一跃上了河坡，再掉头俯冲，斜撞上那辆可恶的警车。巨大的冲击力让鲁迪咳出一口血，不过真正倒霉的是那个警察。可能是同事被撞让他心神紊乱，竟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撞上，橡胶轮胎不断与地面发生摩擦，企图重新驾驭这个钢铁猛兽，可惜为时已晚。失去控制的警车飞身冲上河坡，直栽上树干，随即华丽地转体翻车。
鲁迪车稳下来，目光阴冷。这次两度打破自己的原则，足够让他郁结一整天。不过还是看开点，他可不怕所谓的裁决，不然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了，只是事后要参加他们的葬礼，很是烦闷。
对，参加他们的葬礼。
鲁迪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的飙车让他感觉疲惫不堪，身体也好似受了伤。他下了车，准备回家去，那里有他挚爱的妻子等着他，想到她的温柔，鲁迪的心跳趋于平稳。这辆福特已经不能用了，沿街的监控肯定拍到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拍到自己的脸。
他脱下脏乱不堪的黑皮革外套，扔进河里。他上下摸索，枪套却空空如也，他开始在路面上搜寻，过了一会，他在路边找到自己的手枪，朝大路走去。
微煦的阳光下，鲁迪身穿着蔚蓝的警衣衬衫。
谁会想到赫赫有名的大盗竟然是一个警察？
2
鲁迪打开家门，连门都懒得关，径直栽在沙发上，疲劳入侵了他身上的每寸肌肉。
他家住在郊区，房子颇为豪华，三层加阁楼，还带着一片大庭院，这可不是警察的工资可以买得到的。他对同事宣称他继承了父亲的遗产，其实这正是他这些年犯罪所取得的丰厚利息。
大厅的沙发软塌塌的，睡在上面还很舒服，鲁迪打算小睡一会。
楼上突然传来莫名的响动，这可不像一个人发出的声音。鲁迪身体蓦地绷紧，长期在刀锋上行走让他对反常的事情异常警惕。
他猫身上楼，循声到了卧室的门前。他小心的趴在窗沿，房里的情景此刻呈现无遗。屋内有两名男子在打斗，一名跟他一样身着警服，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衣外套，警用手枪好像打斗时被踢到一边，而妻子乔妮无助地瘫坐在床边，神色惊恐。
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身份被揭穿了？鲁迪心乱如麻，虽然有枪，但却不敢妄动，否则屋内的男人很可能会拿乔妮当做人质。
鲁迪爱乔妮胜过自己，不敢冒分毫的危险置她与性命之虞中。他伺机而待，就等两人出来后给予致命的枪击。
房间里的搏斗逐渐接近尾声，黑衣男子在缠斗中摸索到梳妆台上的剪刀，狠狠地割破了警衣男子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一部分溅上了墙壁与窗帘，窗前的鲁迪感觉血似乎流过自己的脸颊，温热腥臭。黑衣男子扔下了尸体，累趴在地上，而那具尸体僵硬的脸正对着窗口，鲁迪看的一清二楚，一股寒意自下而上流遍全身，巨大的恐惧感抨击着他的胸膛，令他差点尖叫出声。
警衣男子赫然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3
鲁迪躲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冷汗已浸湿了背心。刚刚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飘荡，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并且，不仅是警衣男子，连杀人的黑衣男子的脸也跟他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更别说两个！
拖沓的声音传来，想必那个人正在处理尸体。鲁迪拍了拍自己的脸。
冷静，一定要冷静！首要的是制服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人，这样就能问出蹊跷的原因。没错，不能坐以待毙。
鲁迪强自镇定，从腰间取出手枪，他循着地上尸体拖出的一条血线，蹑手蹑脚找到院落，看见黑衣男子正背对着他，将尸体扔进院落的枯井里。鲁迪见机会难得，快速近身，持枪抵住黑衣男子的后背：“别动！”
男子身形一顿，随即双手举起，缓缓转身。
即便早有准备，但与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鲁迪还是不免有些慌乱。他止住自己的颤抖，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男子声线平稳，听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杀了我吧，我知道你一定会的，然后回去保护乔妮，千万别睡，千万要陪着她，只有这样才能救她，杀死任何一个前来的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我这么像？！我劝你别耍花招，别想用疯言疯语逃脱，我的枪子可不长眼睛！”鲁迪几乎歇斯底里。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伸手去抓住鲁迪的枪。几乎在一瞬间，鲁迪扣下了扳机。手枪的后坐力震的他手臂一麻，而黑衣男子中枪踉跄后退，跌入了身后的枯井。
呆愣了片刻，鲁迪上前，俯身望向井里，身形陡然一僵，过了一会，他突然连连后退，瘫软在地上，呕吐不止。
井里，鲁迪的尸体堆积如山。
4
“没事吧？”鲁迪轻声慰问着乔妮，手掌不停在她背上抚拍，她早就吓坏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你？”乔妮仍未从惊恐中缓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猜可能是之前逮捕过某个黑帮大佬，他的手下找了跟我很像的人来报复我。”鲁迪道出了自己的假设，可是连自己也无法信服。脑海中的念头一直挥之不去，为什么那个人临死前会说那种奇怪的话？他就是我？真是见鬼的笑话！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我？可是他应该不是想为逃脱争取时间，最后抓枪明显是求死的行为。他又为什么一心想死？今天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到底哪出了问题？
安顿好乔妮，鲁迪走到客厅，横躺在沙发上，顺手打开了电视机，想要放松一下，今天的接连的亡命和诡异让他精神萎靡。
新闻正播报着一桩谋杀事件：“昨天下午，警方逮捕了一男一女两位嫌犯，他们将以谋杀罪判刑。据悉，事件的起因是该男女偷情时被女方丈夫撞破，男子被被害人发现藏在衣柜后起身与被害人打斗，最终对被害人造成致命伤害……”
现在的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不过，正因为这样的世道才需要我们警察，同样正因为这样的世道才有我们罪犯的机会。鲁迪暗道，不过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疲倦却如潮汐一波波袭来，眼皮似铅般沉重，睡眠的欲望愈加强烈，他略加思索，自己把门窗都反锁好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渐渐安心睡去。
临睡前，他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新闻的日期是9月21号。
而今天是9月20号。
5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昏睡的鲁迪刹那被惊醒，匆匆摸索出手枪像楼上冲去。
卧室门被猛地踢开，鲁迪持枪平举对准屋内，入眼的情景像重锤痛击他的心脏。
乔妮无力的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青黑色的静脉血在身下汇聚成泊。一边站着一位黑衣男子。
是又一个鲁迪。
乔妮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好似直视着他，怨恨着鲁迪的无力乏天。鲁迪感到窒息，他倒宁愿倒下的是自己，而不是深爱的乔妮。
“不！！”他的五脏像要被拉扯出来，绝望地举枪瞄准黑衣的那位“鲁迪”，枪口火舌骤喷，可惜那个“鲁迪”似乎有所准备，侧身从阳台跳下。
虽然是二楼，但离地尚有七八米高，鲁迪不敢妄跳，在阳台上向下射击，可是都被他躲过，继而不见了踪影。
回头凝望了下乔妮的尸体，她的眼睛睁得浑圆，透出一抹无奈与悲凄。鲁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哀恸，随即目光渐冷，快步追出。
冲出院门时，一辆黑色的福特车疾驰而过。那辆福特车是邻居太太新买的经济车，她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车内的遮阳板上。鲁迪一眼认出了驾驶座上的人就是黑衣的“自己”，没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体型相貌了。
鲁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杀乔妮，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逃走，要把他千刀万剐为乔妮偿命！
鲁迪奔回到庭院开出了自己的警车，极速飞驰追击而去。
街上一追一逃两辆飞车使得人们纷纷避让。红灯完全不能让福特减速，鲁迪始终追不上，可能是因为两人的车技和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完全一模一样，追击一时僵持不下。
鲁迪满脑子都是乔妮的尸体，他想到她自小与他相伴长大，情挚意切，她是他亡命后唯一的避风港湾，唯一的温柔乡。即便她知道了自己的双重身份，依然无怨无悔一直支持自己。
乔妮，对他来说就是一切。
不可原谅！
前方福特一个急转弯拐入了河边小路，但这可难不倒鲁迪，他凭借警车性能的优越，逐渐趋近福特。面部表情逐渐狰狞，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此刻又似曾相识。
正当两车正要接触时，福特突然缓刹了一下，鲁迪躲避不及，“砰”地撞上了福特的车尾。福特被撞地向前一斥，一个人影倒飞而出。
鲁迪看到他穿着警服。
他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这个场面，不是今天自己正经历过的么？今天到底怎么了？先是出现很多自己，现在又重新来过，轮回？
什么烂梗！老子可不信这个！
可正当鲁迪脑子在一片混沌中胡思乱想时，前方的福特已从河坡上急转而下，撞上了警车的车头。鲁迪紧攥着方向盘，但只是徒劳，他根本控制不了方向。随着轰鸣声自耳畔震颤，他撞上了树干，车翻出很远。
一片昏沉中，鲁迪看到黑衣“鲁迪”在路边捡起自己掉落的手枪。
6
不知过了多久，鲁迪艰难地从车底爬出，头昏脑胀，恶心感不断刺激着他的喉咙。虽然很是难受，但他知道，他活下来了。
我没死，我还能动……如果，所有都会重来的话，乔妮……现在应该还没死！我一定要救她……
鲁迪蹒跚着走向路上，虽然自己衣衫浸血的样子有些吓人，但他希望有好心人能让他搭个便车，他一心想的是一定要在那个“鲁迪”到家前赶到，把乔妮带走。可就在他刚刚走上路时，一辆黑色福特迎面冲过来，继而他被一股巨力掀飞，坠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不断灌入他的口鼻，内脏仿佛如涛浪般翻涌，令他痛不欲生。水流把他带出数百米远，直到一处很浅的水湾才停下来。
他还是没死。
鲁迪对这样的诡异已经麻木了，他现在只想回去救乔妮，他不在乎最后自己会不会死，他吃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十月的寒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顺手抓住一同漂流过来的黑色皮衣，裹在身上，再次向路上挪去。
房子依旧在这里，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对劲，但没人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恐怖至极的事。
鲁迪用钥匙打开大门，悄悄潜入。令他奇怪的是，房子里空无一人，但他的手枪已经在刚才那场车祸里遗失，因此面对可能有枪的“鲁迪”，他不得不小心警惕，毕竟，救乔妮才是第一要务。
他的伤已经感觉不到了，虽然很诡异，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卧室依旧没人，鲁迪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或许乔妮的尸体被处理了，而这里根本就没重新来过。
正胡思乱想之际，院门被人打开，鲁迪看到自己的警车缓缓驶入。不一会，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步伐沉稳，是位男性。鲁迪四下观察，最后躲入衣柜。
卧室门被推开，一位男子走入，鲁迪从衣柜门缝隙中看到他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是“鲁迪”。
鲁迪心中慢慢泛起苦涩。
“嘿，甜心，回来了。累不累啊？”柔和的女声响起，乔妮踱步走入。
乔妮！
鲁迪几乎激动得出声，身体下意识地作出反应，在衣柜里造成了声响。
“什么人？！”“鲁迪”犹如猎豹般绷紧了身体，右手探到腰间摸枪。
衣柜门被打开，鲁迪双手举起，目光停留在乔妮身上。
“鲁迪”和乔妮都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情景震惊到了，呆呆地杵在那里。
鲁迪蓦地冲出衣柜，斜飞一脚踢开了“鲁迪”刚拔出的枪。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乔妮看到衣柜里的鲁迪，本就吓得不轻，两人又开始在面前缠斗，这时她已面如土色。
“乔妮，把枪捡起来，向他开枪！”
“乔妮，我才是鲁迪！这个家伙是假冒的！”
乔妮手足无措，瘫坐在床上。鲁迪见状，挣扎着想要抓住枪，但被另一个鲁迪死死钳住，二人同样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怎么可能轻易就分出胜负？鲁迪只能暗自焦急，他的体力根本不占优势，消耗下去结局定是饮恨败北。于是他腾出一只手向周遭摸索，希望能拿到制胜的武器。终于，他取到一把剪刀，随即绻身抵住“鲁迪”的下颚，用力一拉。
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鲁迪”在地上抽搐，慢慢一动不动，身体渐渐僵硬。
鲁迪躺在地上喘了口气，看着坐在床沿的乔妮，露出温馨的微笑，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安慰道：“别怕，乔妮，我来救你了，我能救你的。”
乔妮捂着嘴，眼泪簌簌掉下，不时看向死去的“鲁迪”。鲁迪长舒了口气，将沾满鲜血的手在身上抹了抹，道：“别看他，他不是我，他是来害你的。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等下，我去把尸体处理下，回来跟你解释。”
鲁迪感到自己格外有劲，乔妮没死，准确点说，是还没被杀害，自己还能救她，现在不论来多少个鲁迪，自己也要杀掉，没人能伤害我的乔妮！
将尸体扔进枯井里，鲁迪望着井内密密麻麻的尸体，心知这样的“鲁迪”不能复活，轻轻松了口气。
一把枪却抵上了他的背心。
7
“你到底是谁！”面前身穿警衫的鲁迪质问道。
“我就是你。”鲁迪声线平稳，心中却颇为无奈，或许是乔妮尚在让自己格外兴奋了，竟然变得这么迟钝，思维不像之前那样缜密，漏算了关键。对，把自己漏算了。他知道自己因此犯下致命的错误。
但一切不能重来，就算是轮回，他也在这里划上句号。行警多年，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绝对不会失手，也就是说，鲁迪完全无法在自己的手下逃生。
想到这里，他已然绝望。不，还有一点希望，乔妮还没死，如果他能保护好她的话……
“杀了我吧，我知道你一定会的，然后回去保护乔妮，千万别睡，千万要陪着她，只有这样才能救她，杀死任何一个前来的你自己。”一想到这种可能，鲁迪便脱口而出，乔妮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我这么像？！我劝你别耍花招，别想用疯言疯语逃脱，我的枪子可不长眼睛！”“鲁迪”几乎歇斯底里。
鲁迪全然绝望了，“鲁迪”不可能相信的，更不可能听他的，就像之前自己也没有听信那位“鲁迪”一样。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抓住了枪。几乎在一瞬间，“鲁迪”扣下了扳机，鲁迪中枪后不由得踉跄后退，跌入了身后的枯井。
眼前是井口圈住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身下是数不胜数的自己的尸体。鲁迪安然闭上了眼。
就这样吧。
8
死神似乎遗忘了他，从之前到现在，迟迟不来收取自己的生命。
从绝望到希望，足以成为做任何事的动力。
我还没死！
鲁迪突然坐起，胸口正中的弹孔已经消失不见。从之前到现在的迹象表明，自己不会轻易死亡。
上天在眷顾我！乔妮！乔妮，他救不了你，最后还是要靠我，等着，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鲁迪满怀希冀地爬出枯井，他又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细节：井里的尸体，全是喉管割裂而死的。
也就是说，已经有无数的鲁迪从井里爬出过。
门窗被反锁了，但鲁迪有钥匙，他稍稍向二楼潜去，不敢惊动客厅熟睡的“鲁迪”——那个人的枪还在腰上。
“乔妮……”鲁迪打开卧室的房门，入眼却是空荡的床铺。
“鲁迪？”乔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里端着一杯温水，似乎是起身倒水，“你……你不是在客厅睡觉么？”乔妮不解。但她突然意识到鲁迪身上的黑皮衣外套，面色骤变。
鲁迪见情况不妙，猛地把她拉入房间，反身关上房门。
“乔妮，你听我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乔妮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我是鲁迪啊，外面那个不是我……”
“他刚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们都这么说……我求求你们，别折磨我了……”
“我真的是鲁迪……”
“你不是，你不是！你们都不是！鲁迪到底在哪，把他还给我！”乔妮转身拿起台上的剪刀，神色忧愤：“别过来！”
“乔妮，你把剪刀放下，听我解释……”
鲁迪上前想缴下她手中的剪刀，不料想乔妮殊死反抗，但她一个女人又怎么斗得过身为警察的鲁迪？眼见唯一的武器将要被夺走，乔妮低头对着鲁迪的手狠狠咬下。
鲁迪闷哼一声，吃痛的同时依旧不松手，想着客厅的鲁迪马上就要醒了，不知还会有多少个鲁迪要来杀害乔妮，烦躁知心顿起，他猛地用力一拔。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
鲁迪失神地望着倒地的乔妮，她胸口的剪刀反射出冰冷无情的辉茫，闪的他眼睛刺痛。
我杀了乔妮！杀她的是我！
为什么会这样！！
卧室门“砰”地被踢开，双手持枪的鲁迪目睹了这一切……
9
鲁迪没有中枪，他知道门口的鲁迪会射击，就像之前他射击那个鲁迪一样。
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乔妮死了，他的世界，蓦然崩塌。
只有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从阳台上跳下，这其中未尝没有寻死的意味。只可惜近十米的高度还不足以让他死亡，反而后脑重重磕在地上，鲁迪眼前一黑。
并没有昏迷，但神志已经收到影响。
这里……是我家附近？我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我身上有那么多血？但我身上没什么伤口啊……
见鬼，后脑勺都出血了，可恶，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过……见他妈的鬼！
枪击声骤然响起，第一发没打中鲁迪，但足够让他吓得跳起来，他赶忙寻找掩体，所幸后面的几发都没对他造成威胁。他匆忙中看到开枪的人身着警衣，正在他家阳台上像他射击。
是警察！该死，我的身份暴露了？
鲁迪虽然意识尚有点昏沉，但不妨碍他对逃生的计划，多年的犯罪经验让这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他发现了邻居家的福特车，好像是邻居太太新买的，她习惯把钥匙搁在遮阳板上。一念至此，鲁迪猫身上前，砸破了车窗，翻身入内。不一会，他开动车子，夺路狂奔。
10
该死，后面有辆警车在追鲁迪。
但他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11
“他……还会醒过来么？”尼克问身边的医师。
“很难说，后脑受到剧烈撞击，还被剪刀刺伤，失血严重，保命已经很不容易了。或许他以后会一直这样吧。”医师回答。
“……知道了，让我跟他独处一会吧。”尼克道。
医师点头，转身走出病房，顺手带上门。诺大的房间里一片病态的白。尼克打开了电视，坐在病床边上，对着病床上的男子说道：“你放心，咱们十几年的交情，我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乔妮那个贱人，竟然帮着奸夫想要杀你，你放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电视里正播着新闻：“昨天下午，警方逮捕了一男一女两位嫌犯，他们将以谋杀未遂罪判刑。据悉，事件的起因是该男女偷情时被女方丈夫撞破，男子被被害人发现藏在衣柜后起身与被害人打斗，最终对被害人造成致命伤害……”
病床上，鲁迪神情安详，似已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