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种自己的土地

        夏唯停下笔,走向窗边。

      夜空,深蓝色的,似乎是一时的疏忽,墨水在宣纸上泛开了,肆无忌惮地蔓延向远方,而远处颜色却淡了。 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好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双唇。风儿吹来,柔柔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心里想着他依旧温暖。

      虽是夏季,但夜里的风仍旧有丝凉意,夏唯望向了桌子,在那被杂乱的A4纸铺满的桌子一角,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好似散发着光芒,是他的日记本:

    “一九八七年,庄稼还没收割完,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有时间去看了。妻子提醒我,家里的缝纫机踏板坏了,需要修一修。明天还得与邻居家再借点钱,孩子哭了一整天哪,闹着要吃饼干,看了看手被攥紧的钱,痛往心里直钻。夜色正好,而愁绪愈来愈浓,蹲在池塘边上,我给了自己两拳。”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青春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

        “女儿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地跑进了校园,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也瘦了一大圈。想一想未来的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而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

。她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与她相伴到老。可一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远处的霓虹灯依旧亮着,路上的车笛声听得愈加清晰,尽管夜已静。人未寐,听,那车子驶过的声音。夏唯想起与父亲的每次见面都是如此短暂,难道这短暂的见面却是未知的再见?她的思念,如细水长流。无论是春是夏是求或冬,她依旧为他打开那扇能望见他的窗户,只是内心希望某天,他能给她一个惊喜,在某日某时望见了他的身影。  风吹起,她关上窗。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原来是催夏唯赶紧把稿子完成明天要交。一想起这没日没夜的赶稿子,工资却一天比一天少,还时不时被骂,她似乎有了辞职的念头。明天就是父亲节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了回乡的末班车。

      第二天清晨,夏唯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带着那本泛黄的日记本和一箱行李。

      “夏老大,我回来了!”

      “啊,闺女回来了!闺女回来了!”

        只听父亲那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夏唯内心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一时愣是站在原地望着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岁月像点点硫酸,将父亲原本紧致的面庞变得像粗糙松软的海绵,头上的发丝虽被发剂浸染却仍旧掩饰不了那偶然的雪白。他就像一张旧报纸,上面写满了往事。

夏唯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想想在外地的那几年,当初父亲是多么的不舍,如今的自己怎么越来越差。

      傍晚,父亲与夏唯一齐走在一条小巷上,父亲问道为何突然回来了。夏唯支支吾吾,说出了这些年工作上的不顺,生活中的糟心。

    “闺女啊,你还记得抛物线吗?人生本是积极向上的,它就像一条开口向上的抛物线,总有一个低谷。但是,你要坚持下去,带着初心熬过那个低谷你就会发现,生活还是那么美好,人生仍是那么有趣。”巷尾老爷爷卖的热汤面的味道弥漫在这条旧旧的老巷子,仍是当年的味道。

      过了两天,夏唯交了稿子,放弃了辞职的念头。桌边多了一本新的日记本,那是父亲的日记本,她翻开了第一页:

      “闺女,酸甜苦辣要自己尝,漫漫人生要自己过,你所经历的在别人眼里都是故事,你要努力强大起来然后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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