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时写过《妈妈的白发》,写妈妈背着被狗咬伤脚的我四处买药的波折与辛苦,被语文老师当范文各班去读。之后,好像再也没有写过妈妈。
我的妈妈是一名教师,或是职业习惯或是天性使然,她对我和姐姐要求非常严格,也很少和我们亲热。在我眼中,她更像一位师长。我很小就会对别人说,别人家是慈母严父,我们家是慈父严母。
可发现妈妈不再严厉是件很辛酸的事情。高中住校,高三时候得了一场病。那时学校风疹流行,一天早上上学时,一个同学对我说,我脸色泛红,像是中招。我就折回寝室自我“隔离”(那时听说风疹是传染的),嘱咐同学帮我打电话回家。同学回来告诉我,妈说了,正好明天要过来开会,她明天会过来。可两个小时后,正在寝室温书的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这决不是文人的矫情,我也是那天才知道脚步声真的是会熟悉的),妈来了。妈说放下电话就感觉不对:怎么还可以等到明天?就放下做了一半的早餐,匆忙赶车,来了。妈问我想在学校治还是回家,我不愿意在学校当传染源,说要回家,妈就和我一起去班主任办公室请假。班主任是位年轻的男老师,他耐心地和妈妈讲,就要高考了,还是不要回去了,在学校治病也好的。还说班里也有几个同学也这样边上课边治疗的。在我心目中一向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的妈妈几乎是没有礼貌的硬硬的说了一句“我不管,我要领我女儿回家”,就拉着我走了。班主任有些哭笑不得,我却从这句硬梆梆的话里听出了太多的宠溺的味道,一时间有些恍惚,妈妈从此就成了真正不掩饰疼我的妈妈。
……
工作后从东北来到江南,第三年上爸妈都过来了,我成了最幸福的东南飞的孔雀:爸妈姐姐都在这儿,也有了自己的家。而爸妈,在他们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年纪,却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一夕之间,他们积累了大半辈子的经验在这个遥远陌生的地方都没有了用,他们交了几十年的朋友也天各一方难得一见了:在活了半个多世纪之后,他们需要从头来过。我只能如此不孝了,我知道,对于现在的妈妈来说,对故乡对亲人的思念可能要比对女儿的思念好受一些,而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健康快乐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这样妈妈才会少担心,也可能作为母亲,女儿的幸福是她最大的心愿。
以上的这段文字是去年母亲节时和学生一起写的。
到现在,爸妈已经在这里过了三个春节,在这将近三年的日子里,他们一点点抛开些东西,一点点接纳些东西,同时也艰难的保守着一些东西。这段日子,我越来越分明的感觉到爸妈已不再年轻,曾经还只是鬓边白发点点,而今头上已经难见青丝。可同时,我也越来越清楚的看到了因为爱我而柔软的妈妈身上一直保有的坚忍达观。这让我深深知道,无论前方是辽阔水域还是礁石险滩,爸妈都会给我一道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最近总想起《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和朋友关于为何出名的谈论。可能所有的妈妈都一样,认为自己的儿女无所不能,至少会成为某一方面的佼佼者,于是就有了一些为了让妈妈骄傲而成名的名人。又是母亲节了,想用这样的一篇文字告诉妈妈,可能我不能让她因我而骄傲,可我真的因为她而自豪,想要告诉她:“做您的女儿,真好。”
按照时间推算,这些文字应该写在十来年前的母亲节。这十年间,爸妈让我动容无数次。开心的是,他们还喜欢旅游,还玩得开心。用心,为他们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