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特里克兰德用近乎放逐的方式追寻着他的月亮,他撕去了城市里的西装领带,扔下了自己家庭,狂热而虔诚地投入了艺术的熔炉,将自己在社会中的枷锁烧得一干二净。
关于艺术和生活的取舍被认为是天才和疯子们最乐衷的选择,但其实他们并不在意,世俗的人们总希望以此将他们塑造成“格格不入”的偏激的群体,无论是好的形象还是坏的形象,可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来排斥这些异于规则之内的“怪物”。
《月亮与六便士》的作者毛姆,以法国后印象派画家高更的生平为蓝本,创造了一个人到中年却舍弃一切去追寻绘画艺术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
书中强烈的人物描写让艺术和生活的矛盾变得复杂,主人公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人”,甚至以正常的社会观念来看,可以说是“离经叛道”。思特里克兰德明明是一个体面的证券经纪人,有一个公认幸福的家庭。他老实本分且不擅长社交,这是一个平静生活里的普通人,不讨人喜欢却也无关紧要。
但偏偏这个中年男人突然间的像被魔鬼蛊惑一样,要听从“心的呼呼”痴迷起了绘画,为此,他一步步地脱去了现实生活里的一件件“外衣”:丈夫的身份、父亲的责任、朋友的信任、女人的依赖、自己的欲望、旁人的评价,乃至于自由。他如愿以偿的来到了陌生的小岛上,可以肆无忌惮的追寻灵感,他绝不是个“正常人”,以我们正常的眼光去看。
书中“我”带着上帝的视角,像个身处其中的旁白,冷静的看待思特里克兰德的变化,甚至面对受到伤害的书画商戴尔克·施特略夫也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同情,“我”更像是一个合格的记录者,记录着思特里克兰德成为“月亮”,然后迫不及待地扔掉“六便士”。
原文中最为人们所引用的部分是:
“人们总是对美大谈特谈,其实根本不了解美的含义;“美”这个词用得太频繁,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崇高含义了。”
事实上,这个被广泛引用的语句又何尝不是“美”呢?我不得而知。
思特里克兰德任意着自己的欲望,因为他的灵魂不被身体所困,这两者是分开的,他不会因为生理的需求而受到干扰,确切的说是连他自己的存在都只是为了绘画。他的心不属于自己,他的生命也是如此。
他最后的时光是在小岛上,那里的土著女人爱塔是他最后的伴侣,曾让他卸下一瞬间的心防,在他确诊麻风病的时候,那一刻爱战胜了魔鬼。但他还是回到了山里的木屋,去画他最后的作品。
“他已经瞎了啊。”
“没错,他差不多瞎了快一年了。”
壁画上面的到底是生命的伟大,还是艺术的倒影呢?我很难想象一个患着麻风的瞎子,在日渐严重的病情下仍旧不停地作画,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又或者并无他想。总之,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黑暗之中,在昏热恍惚之际,大概带着美梦同去。
天才或疯子总是少数,我们不得不握着六便士生活,只希望也还能看见月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