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暗自垂泪,流的是懦夫泪;只能白日做梦,做的是英雄梦。
今天中午,女儿带来班级的一本书《吃狼奶的羊》,给我布置任务,要我两天内看完。我觉得有点难度,图书馆的书我都拖欠到被扣卡,更何况这样的挪挤占中抽空阅读。事实证明,鲁迅先生说的话都是正确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于是一气呵成,不乏部分细节的囫囵吞枣,于今晚合上最后一页。
记得前几天,走在路上,女儿突然说了一句:“妈妈,沈石溪的作品都是悲剧。” 我对沈石溪除了《斑羚飞渡》还真没有什么了解,“为啥说它是悲剧呢?”我问。女儿想了想:反正,结局都不是好的,主人公都是牺牲了,死了。如果是你看,你肯定会看哭的。我说:“这就是现实啊。现实就是残酷的。哪里会像灰太狼永远吃不到羊的。那是童话。” 女儿说:“可我希望它是大团圆结局,希望最后的结果是美好的。”……
今天,读着这本书,我想说,它是童话,是属于成人的童话。
“一只吃狼奶长大的羊,身体中有一半羊的基因,一半狼的基因,血管里流的是羊血,却又从小受狼文化的熏陶,精神世界中有狼的影子,既有羊的温婉品性,又有狼的强悍气质,是一只英雄羊。这只英雄羊纯洁善良,向往和平,不屈淫威,追求公平。它以自己的善良正直赢得了尊重、信赖和友谊,但也受到过强敌的迫害,遭到过同类的误解和嫉恨。最终英雄羊虽然以悲剧性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但它追求正义和公平的精神犹如生命中的一束礼花,划破了宁静的黑夜,闪耀璀璨的光华,让芸芸众生看到了新的希望。”
以上是写在书本封底的一段内容简介。这只英雄羊叫“流火云”,他的狼妈妈是“乌云飞”,他的好兄弟是“小黑角”,狼首领叫“金卡黑”,还有一个不讨好的角色领头羊“麻花角”。故事就在他们几个之间铺展开来。沈石溪不愧是“动物小说大王”,情节跌宕起伏,字里行间流窜的情感总会很成功地把读者带到其中,一口气读完,就理解了孩子为什么会喜欢他的作品了。
但对于我,全篇看到的是一个大写的成人的世界。亲情、爱情,道义、善良,嫉恨、虚伪……人性的特点在这段动物世界里被诠释得十分分明。金卡黑对乌云飞的爱,对狼族的使命,乌云飞对流火云的母性和牺牲,麻花角的道貌岸然和伪善,许多细节的刻画直指现实,沉甸又复杂。有段是这样描写羊群的逃命心态:
遭遇金钱豹,野山羊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拼命奔逃。
但麻花角并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惧,它只是竭尽全力地奔跑,步履沉稳,很有自信。它明白,自己是无论也跑不过金钱豹的,但它现在不是跟金钱豹比谁跑得快。这是一场残酷的末位淘汰制,谁落到最后面,谁就倒霉,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场生死赛跑,不是在野山羊与金钱豹之间展开,而是在野山羊与野山羊之间展开的。麻花角跑赢其他羊绰绰有余,所以它没有必要惊慌。
羊群就是这种心态,可悲又无奈。
麻花角站在悬崖边一块突兀的岩石上,不时向通往山下的小路张望,显得心事重重,坐卧不安,它不是在担忧那几只野山羊的安全,也不是在急切盼望它们平安归来,恰恰相反,它害怕它们平安归来,它希望它们带着伤,狼狈不堪地逃回来,只有这几只敢违背它的旨意的野山羊在山下遭遇不幸,才会让其他羊群幡然醒悟,体会到它的良苦用心,钦佩它的英明领导……
流火云这只英雄羊,凭着自己的勇敢智慧,征服了羊群的心,赢得了羊群的尊重和信任,在最后,与金卡黑狼群对峙时,死死地把住关口,守护住所有羊群的生命,让狼群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准备撤退时,居然被自己的同伴,头羊“麻花角”给踢进了狼群中,直到最后一刻,流火云也是拼命地奔跑,引着狼群远远地离开他的羊同伴。看到结尾,心里也不免地唏嘘不已。
一个英雄,打败了敌人,最终却死在了自己同伴的手中。
啃食一空后的流火云的遗骸,却给它保留着完整的羊脑袋,一如生前的模样。狼对这只对手的钦佩和尊重,让最终的结局不至于太悲伤,闪闪发光,虽败犹荣,唤起了更多的觉醒。
所以我说,它是童话,是属于一个想成为英雄的大人的童话。多少的英雄情结,在现实面前分崩离析,多少的伟岸英武,却在生活中苟延残喘,于是暗自垂泪,流的是懦夫泪,于是白日做梦,做一场英雄梦。
其实,
做一只有狼性的羊。这听起来,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