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琦
那年婚后不久,在一次电话中无意向大姐提起她家的盆盆花卉,一时激动竟然说出,到石市来看我时能否捎带盆花来。
大姐听后咯咯笑个不停,说我这个书呆子怎么会要学着养花。我不知怎么回答,就赶紧转移话题,以免自己太尴尬。其实我心里明白,大姐生活的城市离我家也足足有四百多公里的距离,坐长途汽车也要12小时。能来一趟已很不易,更何况还要带盆花。
我哑然一笑,算作自嘲,再也没有多想。
可次年春天的一个清晨,大姐和调皮的小外甥突然站在我家口口,让我惊诧不已。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大姐手上竟然捧了一盆结满桔红色果实的植物。
“太美了,它开花吗?”我迎着大姐进屋,慌张地问道。
大姐说:“这是妈妈种的看果,让我带给你,它开不出鲜艳的花,但四季会结出桔红色的果子,很好看哟!”
新婚的家里,多了这盆稀有的看果,就成了最美的风景。因为这是偏瘫多年的妈妈亲自栽种的,看着它会让我想起慈祥的妈妈,严厉的爸爸,还有可爱的姐妹……。
我发自内心格外珍惜这盆花,为了表达诚意,我每天浇水。学医的爱人常常笑着提醒我,这盆看果终有一天会“消化不良”或“水中毒。”
可我除了会给看果浇水,其他一窍不通。
你别说这盆看果还真是争气,每日骄傲地舒展着青翠的绿叶,挺着红如骄阳艳如火的果实,身姿飒爽,格外美丽。
每天早晚细细端详,都会心存感激,似有一股暖流滋润心田。
那年年底,要从平房搬到院内的楼房,距离不远。
那是一个普通如常的冬日,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我们兴致勃勃地将这盆看果放在搬家用的三轮车上。看果在风雪中吹了十几分钟,回到家后,却已是奄奄一息。
我一次次轻轻扶起看果的枝头,可它依旧耷拉着脑袋,叶子也晦涩发暗,甚至最后蜷缩到了一起。无计可施的我,给它包上棉被,守了它很久很久……
第二天,看果叶子全黄了,轻轻一碰,叶子便掉入了盆中。桔红色的果实也失去了润泽,仿佛蒙上了一层怎么擦也擦不掉的雾霾。
没过几天,果实纷纷落盆,叶子也随着落尽,最后只剩下一根干枯的枝桠。望着这盆看果,呆呆地坐着,不知怎么又想起妈妈,我默默地流泪了。
事后,爱人劝我将枯枝拔出,收起花盆。我执拗不肯,坚信它没有死。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一星期、二星期……
一个月后的一天早晨,我起床后无意发现看果枯枝的底端生出了微小的嫩芽。“活了,活了,看果活了。”我大喊大叫,又蹦又跳。
爱人吓得从梦中惊醒,光着脚跑到我跟前。我使劲地推搡着他,用手指指着长嫩芽的地方,竟然哽咽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
从此以后,那盆看果就再也没有结过一个果实。可郁郁葱葱的绿叶像晶莹剔透的翡翠,每日耀得我双眼亮亮的,心暖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