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

        城南有座山,此山风景秀丽,相传登顶可见神龙,主一生富贵,城中百姓闻此,携家带口,备上干粮,去登山。一长者云游到此地,见农民弃耕,商人弃店,整座城除年迈老者,竟是人去城空,便拦住正匆匆而行的一家三口,这才问清情况,都是奔那富贵山去的。

        长者问其幼子,你小小年纪为何登山?幼子答:父母之命,山中有美景富贵。长者又问:你知何景为美景?而何又为富贵?幼子摇摇头,在父母的催促中,疑惑的看了看长者,便又奔那山去了。长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幼子心中有疑,但还是随父母一起,开始了登山之旅。此山颇陡,登山不易,幼子时常哭闹着要回家,但都在父母的教育中不了了之。登山虽难,可途中,幼子也识得了一些朋友,有他们做伴,也有些颇为快乐的时光。可这些时光总是短暂的,幼子体力惊人,总是走在前面,那些半途放弃,落在后面的伙伴,走着走着,就再也看不见了。直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幼子已成为了引领登山的少年,而父母却走不动了。父母便将粮食全部都给少年,让他一定登上山顶,自己便在这里停下,等他回来。少年最终辞别了父母,背上行囊,如有千斤,踏上了一人的登山之旅。

        越往上行,豺狼虎豹越多,少年几次死里逃生,却也负伤累累。与此同时,少年也练就了一身本领,很快,这些吃人的野兽,再也不是威胁,而是他的盘中餐。一日登山途中,少年为从白虎口中救下一少女受伤,意外落入一山洞内,发现珍宝无数。少女照顾受伤的少年,日夜相守。相处中,两人渐生情愫,互许终生。少年庆幸,这漫漫长路,竟得一人相伴,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便也放慢了脚步,享受与少女一起的时光。这时,少年才发现,山中景色却是人间难有。白日,重峦叠嶂,郁郁葱葱,泉从足间过,风从身后来。入夜,皎月如勾,蝉鸣四起,对酒当歌。可好景不长,良辰美景终会去,少女不再想登山了。矛盾,冲突,争执,纠结,绝望,不舍。暴雨如注的夜晚,少年最后还是离开了少女,又回到了一个人的路上。

        正此时,少年又遇长者,惊讶不已。长者问:如今,你可知何为美景?何为富贵?少年答:已知。长者又问:那你为何还要登山?少年答:为我这一身伤痕累累,为我这一路艰难险阻。为不再同行的挚友,为翘首以盼的父母。长者摇乐摇头,离去。少年又接着前行。这一段,山路更是陡峭,又遇暴雨暴雪,无食无衣。看家乡,又见城中火光冲天,不知出了何事,心中无比担忧。少年累倒了,趴在地上,闭眼的前一刻,他在想:我为何登山?为何我一出生,所有人都在登山,都要我登山?我可以停下来吗?我可以不登山吗?我可以停下来,哪怕休息那么一小会儿吗?

        这一昏睡,仿佛过去了几千年,少年在撕心的疼痛中醒来。一只瘦弱的狼正撕扯着他的一块肉。阳光撒下,这一刻,少年似乎想到了为何登山的答案。为了,活着!他捞起了身旁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打死了那只狼。食其肉,饮其血,连骨头都没剩。整理完毕,继续登山。

        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还差一步,就到山顶了,少年迫不及待,但也紧张万分。他踏出了那一步,来到了山顶,四处寻找,也不见神龙。山顶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万念俱灰,跪地嚎啕。夕阳西下,少年又遇老者,抬头间,见前方落日处,有个更高的山峰耸立,那山下,炊烟袅袅,日落后,万家灯火。方才只顾寻那神龙,竟不曾注意前方的连绵群山。这一刻,少年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长者上前,同样的问题:你为何登山?少年答:为了信念,为了前途风景,告诉我年迈的父母,告诉我未能随行的朋友。为了前路未知的伙伴,爱人,孩子。告诉他们我这山的人,事,物,把我这一路的故事讲给他们听。然后,然后,我再独自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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