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马
星光,是一种充满情绪化的事物,是白昼临末的明证,是笔尖邂逅文字的桥梁,是自我心灵慰藉的一味精神良药。晚近,随着年岁的堆垒,习惯于把思绪,搁置于阒静寂夜里写作的形骸,对于黑暗中光线的冷暖,越发变得通透和敏感。尽管如此,在理性大于感性的智识中,有时惆怅仍是多于欣喜,正所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此言成理。
打小就深深迷恋于一切能在夜晚中发出光亮的物体,文学上给它们撰写出一个浪漫的称谓——黑夜中的一片曙光。委实,幼年的懵懂见识,全然无此娴雅的志业,可对于此话的明喻,亦是模凌两可,似懂非懂,多数是无法一言以蔽之的崇高。正因如此,星光的神秘、缓慢和慵懒,打动着内心深处的无尽遐想,引心田迷上了文字的素怀。
忆童年往昔,无知的烂漫与天真,在稚嫩年岁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匪夷所思且不切实际的逸想,是一种轻狂的胆力,更是一种落拓不羁的洒脱,这绝非是自身的天赋异禀,乃是孩童毫无伪装的天性与纯粹。
夜深人静之时,常常用双手,擎起着干瘪的下巴颏儿,向右侧倾着脑袋瓜,用迷蒙的双眸谛视着书桌上的旧台灯,一度陷入“长眠”的愣怔中,那一片许的万籁俱寂,是灵魂离心脏最近的一次跳动,停匀得当的叮咚声,显得分外清晰。
有时,身心常常陷入一种莫名的沉思,人要是能始终秉持着童心,那该是多么曼妙和博爱的欢喜之事。亦如艺术家丰子恺的绘画一般无二,嬉戏、游泳、蝴蝶、风筝、蜻蜓、荷叶,无不透着一股憨萌的童心未泯的大智慧,一种返老还童,大巧若拙的慈怜,更是人间少有的真性情,一切都彰显的如此鲜活,引人陶醉。
其实,人最动容的回忆,往往是停留于启蒙之初,记忆中所能触摸到的感性认知,转化为刻骨铭心的瞬间,被艺术绘画勾勒成无知时的可爱,老来少的适从。
较比于自身,最为甜美和欢愉的追忆,亦都是徘徊于寻觅光源的心迹上。从前的酷暑夏夜,星星格外的明亮,不知是年少视力透亮的缘故,还是南国夜晚的云层单薄,每回躺在屋舍楼台的竹床里,悠然的左手搭在清凉的额头上,右手不间断的扇着一把旧蒲扇,两脚交叉的翘起二郎腿,摇摇摆摆的享受着一股悠然自得的惬意。
远处湖畔,吹来清凉如冰丝的缕缕晚风,打在身上的那种快慰,历历如在目前。谛视着夜空中,不断闪烁着的点点星辰,有种触手可及的低矮,冷不丁的划过一道长长的流星,心间便欣喜若狂,似如上天犒赏于炎炎夏热的人间,最动人的一次冰寒。
进城后,就再也未能省视到当初的那片星夜,那场“流星花园”,草垛子里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透着熹微的黄光,是孩童时最接近寓言故事里的小星星,来的总是如此的真实和浪漫,然它们是否还依然眷顾在人间,那堆记忆的草丛里,抑或是早已消失殆尽,只能停靠在回首的梦境里。
弯弯明月的皓白,总爱勾起人们幻想着行将发生的故事,天马行空,不知所云,水塔是我小时候,认为最高的建筑,从上往下的极目远眺,可凝望至左近平静的湖泊,正端详的画着一轮月牙,似明镜映射的如出一辙,被无声的暑夜衬得分外祥和。
星光,是客观存在于地球上空的一种介质,是盘桓于念想中的一股情愫,是存在即合理的一场哲思。是昼夜更替时,对于黑暗的一份美好的奖掖,一段连绵不绝的心灵索思。
方今的形骸,时常喜好爬山,独爱于登高望远时的欢愉,每次登顶之时,总会情不自禁的凝视着家乡的远方,遁入冥想。尽管攀爬了这么多巍峨的高山,却仍不敌童年时的水塔,来的那般高远与挺拔。
应许,它才是我寻找故乡小镇的最后一丝回忆,只是不知那座水塔是否还在,水塔顶上的满天星斗,是否还依然如当年那般的闪耀,围城里的游子,多想聆听你亲口告诉我,一切安好!
河马先生,书于午间小憩
2020.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