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散记
薄幕时分,车子在沿河公路上急驰。
南方的夏天总是能延续很长的时间,即使已经立秋,可夏天的闷热依然顽固。
这仿佛增加了我长途跋涉的困顿,我微微的闭着眼,心里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许也酝酿着回家的喜悦吧。
车子依然在急驰着,载着一些莫名有的淡淡乡愁。
车里寂静无声,车外是永远奔流不息的寂寞的河流,水一直是不急不缓的流着,只有在拐弯处,忽然荡漾起几个旋涡,就像有些人脸上天生的酒窝一样,总是回旋着甜蜜的温馨。
流水最漂亮的时候是在高高的堤坝上,当它冲过堤坝的时候,总能溅起十几米的浪花,这些白色的浪花轻盈飞舞着,几圈下来后,或许因为疲惫吧,又合聚在一起温柔的流向远方。这些浪花给予我的不只是这些视觉上的美感,而是它几乎蕴涵了我整个童年的快乐。
尽管是女孩,可我仍然跟男孩子一样,站在水中,头顶浪花,尽情的嬉戏玩耍,整个夏天这条河流赋予我们的是五色斑斓的梦幻。
我们会在河滩上的淤泥中捡拾螃蟹与田螺,燃起一堆篝火,然后,令人味蕾瞬间绽放的香气就在河滩上四处逃散了。
没有工具,我们就捡来树枝当筷子或许直接用手抓,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自制食物的快乐与成就。
日幕十分,各个方向就会传来大人的呼喊声,然后我们就如鸟兽般一轰而散。
只是如今,河流依旧,而我们已然散落在天涯。
薄暮下的河流依然平静的流着,带走光阴的故事,而我顺着流水的方向找回故乡。
车子快进村的时候,夕阳悄悄爬上了西边的山头,这时候远远看见很多人家屋顶的炊烟也飘向天空,与夕阳慢慢融合,仿佛就感觉夕阳也飘起来了,而炊烟已走进一个金色的童话中。
附近的草坪上,小黄牛正在啃着青草,它抬头看了看我,继续悠闲的摇着尾巴,仿佛在欢迎我这个久未回家的旅人。前方有一群列队回家的鸭子,它们仿佛经过了主人严格的军训似的,排着整齐的队伍,由一只稍大点的母鸭领头,踱着蹒跚的步子,横穿过新修的乡村公路,不断回头“嘎嘎”的叫两声,然后径直朝主人家走去。
还有荷锄回家的农人,他们结伴而行,一会开怀大笑,一会悄悄耳语,也许在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也许又在挖掘着哪家屋檐下那些家长里短的故事。但不管怎样,他们总是迈着不急不徐的步子,带一身泥土的清香,携一缕夕阳余晖步入早已为他敞开的大门。
“路有点陡,车子开不上去了”,司机说这话的时候,我依然沉浸在村庄黄昏夕照的美景中。
我恍过神来,走下车,抬头看了看这条直通家门的小径,心里五味杂陈。这条路是花费了爸妈三年的时间,完全靠人工,一锄锄挖出来的,上面的每一粒石子都浸透着他们辛劳的汗水,我曾经在电话里笑称,他们有着“愚公移山”的精神。
把思路拉回到眼前,细细打量着这条曾经被爸妈在电话里无比兴奋描绘过的小径:路的开端是一条石拱桥,桥上可通中小型轿车,桥的两边还种植了很多美人礁,黄色的花朵温暖的开在黄昏里。
再向上,依次种了黄瓜,南瓜,丝瓜,苦瓜等家常菜,不但供应了家里的日常蔬菜,而且这些植物大多是开花的,那些小小的花朵尽管朴素,却依然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要再停留了,沿着开满鲜花的小径,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