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妈妈的眼睛,但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小宝宝能看到自己的手,但他看不到自己。
那么他真的存在吗?我真的存在吗?」
这是电影《无姓之人》里的台词,看到这个片段的时候,我不禁想到尼采讲过的那句话:「每个人距离自己最遥远。」
是啊,身体这个东西,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认真想来,即便是自己的身体,我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它。
身体内部构造且不说,仅是身体表面我们也没办法能全部看清,后脑勺和后背等这些身体背面的部位,不借助镜子那是完全看不到的,即使用镜子能看个大概,也要把人累晕。
脸作为身体上曝光度最强的部分,我们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这张全天候暴露在他人眼皮底下的脸,面对自己时,它只出现在镜子里,而且仅仅出现在已经调整好状态的时候。
我们没办法用双眼看到自己面对他人时的那张脸,而这张脸,还会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些连我们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感情(比如说下意识的嫌弃、不自觉被逗笑……),经常是无意识的反应。
如此说来,我们确实距离自己身体蛮远,不但了解不多,还不能够很好地控制它。
甚至于其中很大一部分认知,完全来自于我们的想象。
我们把看到和感知到身体的那一部分,加之我们自己各种各样的想象串联起来,才有了现在这个完整身体的概念。
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们一直在和自己想象的产物共处?
衣服正是我们身体的一个全身像。
当身体成为一种「像」,它就充分具备可塑性,同时也容易变得脆弱。
如果某天换了另一种风格的衣服,或是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心里就会产生强烈的不安感。
通过各种对「像」的加工,我们也会产生不同的心理变化。
衣服让身体与外界环境有了联系,那种巧妙的结合连接到大脑,随而产生各种不同的感觉。
当你换上那件心仪已久的衣服,再穿上那双最爱的球鞋,心情都会比平日好几十倍,整个人都好像由内到外地更自信了。
即使你只是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穿着它们的样子,这个新的「像」也会给你一个新的反应:「现在的我更有吸引力。」
反之如果你只是穿着普普通通工作服,去度过和往常无差的每个工作日;或只是穿着松垮睡衣下楼拿快递,那心里自然也是毫不在意的状态。
化妆也是相同道理,通过对身体的加工,浓妆或是淡妆,去改变别人对你的不同印象。
这些加工就像是给身体套上一层层假性躯壳,就拿衣服来说,好比面具,穿上衣服,我们就像带上一个面具,仿佛万圣节那样。
衣服除了能帮助我们展现出自己想让他人看到的形象外,也帮助我们隐藏自己想要隐藏的那部分。
想要腰围更加纤细,选择一件束腰衣即可,束腰衣在19世纪的欧洲非常流行,当时的女性们乐此不疲地相互攀比谁的腰围细,即使那玩意儿穿着让人喘不过气。
泡泡袖可以延伸肩膀的线条,一字肩的衣服显出整个肩膀的线条,这两类衣服都能够弱化肩膀窄的缺点,当然带有垫肩的西装也有同样功能。
衣服对身体的加工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利用布料可以在身体表面做各种文章。
法国文化人类学家阿诺德.范.根纳普对此的形容好玩极了:「人类的身体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雕刻与造型。可以削掉凸出的部分;可以挖几个洞,让扁平的表面变得栩栩如生。」
把喜欢的图案纹在身上;为了好看的耳钉而在耳朵上穿孔;戴着各式样的配饰;衣柜里有西服有套头卫衣有工装……
我们尝试着各种方法去加工身体,试图让它变得更有吸引力一些。
电影《阿甘正传》里的那句经典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就是对我们不停加工身体的最好诠释。
直至找到最合适的那个状态之前,我们孜孜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