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养了一条大黄狗,总有一根很长的绳子拴着它,它在这所院子过完它的一生,院子是它狗生的全部。
小时候,家里人很少,老房子很破,父母白天去田地里干活,我独自一人留在家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蓝蓝天空,多希望可以出去玩耍啊。
父母出去干活,一去就是一天。
中午的饭菜,母亲已经做好,我只要热一下就能吃了,而父母的饭菜都被他们带在身上,他们中午不回来吃,不知道饭菜是不是凉了,还是被太阳晒热的。
他们在外面干活,担心我一个人在家,觉得我会寂寞得发疯,有一天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只小奶狗,小奶狗有些怕生,刚刚开始摸它,它很害怕,全身都在发抖,这情况持续好多天,几天之后,它边和我熟悉起来,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跑,它也跟着跑,它很喜欢我摸它的头,更加喜欢我吃剩下来的饭菜。
自从它来到家以后,家里多了一分热闹,它和其他狗没什么不同,看到陌生人从门口经过时,就大声嚎叫,看到熟悉的人,尾巴翘得老高,跑得可欢了。
小时候的我还不懂事,但很调皮。我没有给它起名字,一般我叫它时,就喊它喔喔,老妈叫他小狗,老爸完全没有叫过它,好像是啧啧,我和母亲也不知道老爸说的啥,反正它是听明白了,因为老爸经常从屠夫那搞点猪身上不要的肉渣喂给它吃。
但父亲说,不能经常给它吃生肉,不然它变得很野。
那时候,我没听明白老爸说的什么意思。
小奶狗慢慢地长大了,但我还是个小孩子,它站起来都比我高,四肢强有力,父亲说这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它的脖子也带上了狗链子,常年以来,它就被拴在院子里了,再也不知道院子外是什么风景。
母亲经常告诫我不要接触那大黄狗,身上有虱子,搞到身上可痒了。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我没见过虱子长什么样,我在大黄狗身上没看见过虱子,不过在我身上出现过虱子,可我身上也不痒啊,其实当时发现我身上虱子不是我自己,而是给我理发的理发师,那理发师不是个正经理发师,不给我继续理发了,竟然在我头上捉起虱子来,那次理发之后,妈妈给我洗了很多次头,我也记不清洗了多少次澡,我知道的是全身被搓得疼,澡盆里混杂着眼泪、发渣,香皂泡泡和母亲的数落声。
某天,我觉得大黄狗被拴在院子里很可怜,忘记父母的叮嘱,亲自解开了狗链子,大黄狗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我也很高兴,可以带着自己的狗去散步了,想想就觉得很威风。
当我打开院门那一瞬间,整个村庄都沸腾了。大黄狗在老房子大门口,田埂上,池塘边,撒子脚丫可带劲的跑,欢快的狗吠声回荡村庄里,不过还掺和着一丝丝杂音,杂音此起彼伏,那便是我的哭喊声。
我是直接被大黄狗拖出去的,它是用脚跑,而我是用脸,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和草根,狗链子把我手给缠住了,我根本挣脱不来,我记不得最后它是怎么停下来的,我只记得我的嘴里进土了,最后我是被母亲抱回来的,而它则是被父亲拖回来的。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遛狗这一想法了,终于明白吃生肉的狗很野是什么意思了。
大黄狗是老死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在我记忆里你突然就在院子消失不见了。
貌似大黄狗没有消失,我伸出了右手,看了看半天,我的右手指是有一个螺的,可现在只留有一个牙印,它把我的螺给咬没了,家乡有句土话,叫一螺穷,二螺富,我直接成了穷光蛋了,难怪我说怎么富不起来,大黄狗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对了,当时父母有没有给我打过狂犬病预苗啊,我记忆里真没有打过?现在打还来得急吗?会不会有事呢?
狗走了也不安分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