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地的摇滚圈,张楚是一个很独特的歌手。他的身上不仅仅是摇滚乐的愤怒,还有一种发自本心的安静和内向,这种独特的品质也影响了他的摇滚生涯。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从湖南来到了陕西。湖南给人的印象除了霸蛮就是清秀,而黄土高原带给人的除了漫天黄沙就是大气沉重,一种饱经历史沧桑的感觉弥漫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复杂交织的因素也造成了他独特的性格,一方面内向安静,一方面才华斐然,一方面执拗纠结不妥协。在17岁的时候,他进入了陕西机械学院,学校的生活缺乏灵气,机械呆板、死气沉沉,而他在土木工程系,受不了这种氛围,自然就选择了退学。
退学后的张楚并没有迷茫,反而很快就找到了方向。从西安去北京搞摇滚乐,当时的北京在崔健那一嗓子的召唤下,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风格的摇滚乐。而张楚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在刚去北京的那几年,基本上创作出来的都是好作品。《西出阳关》、《姐姐》、《将将将》,都是张楚在刚去北京的两三年写出来的。
在发表了几首自己的作品后,张楚达到了自己创作的上升期。到现在看来那可能是最有才华的张楚了。北漂后的第六年,也就是1993年,张楚推出了首张个人专辑《一颗不肯媚俗的心》。现在看起来张楚真是大预言家,现在的不管什么圈,其实就是两个字“媚俗”。不肯媚俗肯定是会饿死自己的。而在1994年的五月,张楚推出了迄今为止对于他来说知名度最高的专辑《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而在1994年的12月,才是张楚在摇滚乐生涯里的巅峰,这可能也是内地摇滚乐唯一的巅峰。迄今为止,提到内地摇滚乐,绕不开的一件事就是“魔岩三杰94红磡演唱会”。这是个魔咒,因为没有人想让自己的事业终结在哪里,巅峰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以后都是走下坡路的。所以,在此后的很多年,在一些可见的访谈节目里,张楚很少谈到这场演唱会。
在这之后的张楚,随后的几年里也发表了很多作品,包括他的第三张专辑《造飞机的工厂》。在我看来,这张专辑是现实的,但是却取了个理想的名字,这不就是一种错位嘛。人生其实很多时候也是这样,在该追求理想的时候总有人为了钱出卖自己,在该追求金钱的时候却执着于理想唯唯诺诺。
发表了第三张专辑后的张楚,零零散散的发表一些东西,慢慢的自己想暂时离开这个浮华的圈子。其实真心来说,张楚不太适合混圈子,他太真诚,过于天真,过于执拗。这种人搞学术做事业都没问题,可要是混圈子,那还是不太行,正如他自己歌词里所说“孤独的人,他们像鲜花一样美丽,一颗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在2001年,张楚彻底消失了,他自己在回到西安,独自租住在西安旅游局的职工宿舍。这四年,他在思考,在回想自己这些年的得失,没有创作,也没有表达,只有对自己的反思和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在之后,他重新回到圈里,唱自己以前的作品。这一次,他虽然也很笨拙地表达着,但是看起来很从容,对于商业的东西不是那么抗拒。
再复出后的张楚,唱的都是自己不太情愿的老歌,虽然不喜欢不愿意,可这么多年,摇滚圈里就这样。
可能这么多年的经历也已经让张楚渐渐有了出世之心,毕竟从性格上来说,张楚并不适合光鲜亮丽的聚光灯下。在2013年的时候,张楚重走了1600年前法显走过的取经路。在这个时候,张楚才有所悟,其实这么多年,他困于自己的世界里。有了出世之心,才更可能积极入世。就如他在回到北京的时候说的:“在印度你经常能看到很粗很粗的树,站在这棵树底下,你会发现这棵树的年龄太大了,任何一个生物在这棵树面前,都只是一个儿童。同样的,哪怕是我90岁还是100岁,在这样的智慧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到了2015年的夏天,看到张楚在《中国好歌曲》助阵赵牧阳的时候,我才觉得张楚这是回来了。在这之后,他更敢于表达自己,更敢于用自己的真诚去在那些恰烂饭的节目里成为一股清流。
从头到尾,张楚都是孤独的,那种忧郁的气质其实一直没变过。想到这,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个故事。当年邵夷贝上高中的时候很喜欢摇滚乐,用自己一周不吃饭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张张楚在青岛演出的门票,看完演出后。和张楚见面的时候,邵夷贝特别激动,然后在张楚面前唱张楚的歌,结果一群人都哭了。哭什么呢,一帮自诩为摇滚青年的人咋能这样呢,无非是真性情。
张楚是敏感的,也是孤独的,更是一直以一种流浪者的姿态在歌唱。但在我心里,他是个真正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