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一件厚实的衣裳,那么走在冬天的街道上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你可以尽情欣赏冬日的风景,感受冬天的气息。如果下雪了,那就更棒了。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我为何要提起它?
因为没有厚衣裳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没错,即便是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也有许多人不能懂。这种“不能”,是“不能够”——客观的,没有那种条件。
今天出去了外面,回到家已经凌晨了(19号的0:00)。从出租车出来,悠闲的走了一段路,穿着新买的羽绒服,一点都没觉得冷。这是我第一次在北京的冬天感到温暖。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件很贵很保暖的羽绒服。
是真的很贵。姐姐送我的。
所以它真的很保暖。
于是我才明白了。那些在我瑟瑟发抖的时候,笑着说“哪有这么冷”的人,他们可能都有这么一件“厚实的衣裳”。这件衣服不一定真的有多厚,但已经足够达到为他们抵御寒冷的标准。
而我的那件厚衣裳,它可能需要很厚很厚。
所以我直到现在才穿上它。
穿着厚衣裳,会不自觉的想说:“这个冬天根本不冷嘛!”
其实不是的。厚衣裳让人忘掉了寒冷。
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赤着脚走在冬天的人。
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比喻,是我对心理咨询的印象——
我站在雨里,一直淋着雨,淋感冒了,生了重病。
我去找医生,医生给我打了一针。
我从医院走出来,继续淋雨。
然后我又病了,甚至比上一次病得更重。
如此循环往复。
这就是我的现状。从咨询室得到的疗愈,回到“外面的世界”之后,会加倍的被割刮而去。我的现实条件不容许我好起来。我所处的环境,没有那种条件,为我提供那件“厚衣裳”——或者,放在雨中的场景来说——为我提供一把伞。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雨冰会给我那样一把伞。
而此时此刻,没有伞的我,只能悲观的想着:这雨永远都不会停。这种“只能”,是“只能够”——当真的,只有这种条件。
或许我得从这片雨中跑出来。
我得非常非常用力的奔跑才行。比我想象中更努力一些。
总是被身边的人“劝导”说,“想开点啊,生活很美好啊”之类的。我并不完全否定。
只是——你看到了美好,所以美好才存在。
而我看不到啊。我的生活,我的世界,因此和你的不同。
你有那件“厚衣裳”,但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办法脱下来给我,而我也没有条件去买一件。
这个时候,或许我希望听到的,只是那么一句“这个冬天真他妈冷!”
而不是“你这身子也太虚了吧……”
偶然听到过这么一段话:他也痛你也痛,不会因为你比他更痛,他的痛就不算痛了。
人们总拿痛苦做着比较。却很少真诚地去关心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你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还嫌冷!我这还穿着短袖呢!”
对,没错,我是穿了可能比你厚1倍的衣服。
但你是否知道,我可能需要穿比你厚10倍的衣服才能觉得暖和。
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
我讨厌“北方人”。不是从一开始就讨厌的。大概是,从高中那时候开始的吧。
当我穿着臃肿的衣服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所说的话。
当我吃了1/3的饭就饱了的时候,被人嘲笑是“小鸟胃”。
当食堂里几乎所有的饭菜都会放辣椒,几乎没有一餐饭是觉得很好吃,很开心很满足的时候。
不计其数的时刻,微不足道的时刻,是我再也不想回忆起的时刻,反复折磨我的时刻。
他们把自己划分成了“北方人”——从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会站在和他们“对立”的另外一边。而他们也因此成了“他们”,而不是“我们”。
我不是妥协型的人格。我是真的讨厌辣椒。也是真的非常怕冷。
我的胃也没什么大问题,仅仅是吃的少而已。
我觉得吃得少没毛病。我自己吃饱了明明很开心。
但是当被人说“小鸟胃”的时候,我会产生条件反射性的反击想法,觉得他们像猪。
从那段时间以后,我特别特别讨厌北方人。尤其看到他们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喂猪。
我想我有必要说声抱歉。
可你又是否明白,摆脱这种敌对的自我防御,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我所轻描淡写的“那段时间”,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又是何等漫长与煎熬。
是过了多久之后,我终于觉得,麦当劳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其实,后来去过多少城市,尝过多少比汉堡薯条更美味的佳肴。不是我不愿记得。
而是那几年最“无助”的时候,面对所有的食物都不合胃口的时候,是麦当劳拯救了我的生活。那份喜爱,执着的近乎于一种信仰。
“没关系,别怕。还有麦当劳呢。”
直到现在,我都依靠这样的想法生活着。
“和自己的家乡‘水土不服’,我真是个怪胎。”
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抱着这样的想法生活着。
有一种暴力是“慢性暴力”;
有一种疏离叫“本能攻击”;
有一种偏激叫“自我防御”;
有一种冷漠叫“走在雨里”。
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