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列御寇》中有这样一段话“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范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意思是,才华出众的人往往付出很多的辛劳,有智慧的人,由于懂很多道理,便会思虑过多,忧心不已。而那些无能无为者,因为无所求,反而饱食终日,悠闲遨游,如一艘不系之舟,逍遥自在,快活惬意。
庄子一生追求的“无为”境界,影响着后世无数的人,就连“一等聪明沈君山”精彩的一生,也希望自己的人生如庄子文字中描写的那样,希望“此生范若不系舟,夕阳影里沙上痕”。
谈到金庸口中“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沈君山,不由得让人敬佩这位文理兼修、有着才子、社会活动家、工程师、博弈高手等众多头衔的台湾清华大学校长,他的一生可谓精彩绝伦:
曾经的他受教于大师胡适,担任过吴大猷、梅贻琦的助理和助教,并备受大师们的宠爱。青年的他就读于台湾大学物理系,担任台大足球队队长、篮球队队员。赴美求学毕业后成为马里兰大学物理学博士,在校期间连续三年获得美国围棋冠军“本因坊”头衔。毕业后他先后在普林斯顿大学、太空总署、普度大学研究及任教。返台后,担任台湾清华大学学院院长,期间曾代表台湾赢得两次世界桥牌赛亚军,当选七次国家桥牌选手。沈校长这样文武兼备的人才,真当得起“四大公子”(连战、钱复、陈履安)之一的赞誉。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家世显赫的台湾科学家,一生都在传道授业教书育人中潇洒前行;在当官生涯中以家国天下为己任,心系两岸;在世俗世界里活着,却毫不拘泥于世俗眼光,活成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楷模;在科学理性的思维里,却有着博学儒雅的斐然文采,并用最美的文字写下了《浮生三记》《浮生再记》等散文文集。
今天我们就来分享沈君山先生所著的《浮生三记》,了解一下这位科学家究竟用怎样“最美的文字”,写出笑看人生的精彩篇章。
沈君山先生所著的《浮生三记》,分人文、科学、棋桥三记,记录影响台湾政坛、文化、学术、棋坛的轶事,附有的余音,是先生和许倬云的对谈,还有自己的小传自述,最后还有几篇名家的书评选,让我们从名家的评价里了解到先生的一生,他无论身在何种领域,都能在不同的舞台自由随意地切换,无论转换多少角色,都能在尽自己的责任之余,尽性坦然而活,这份“做我所能,爱我所做”的豁然旷达,让我们在《浮生三记》含蓄朴实的文字中,了解了动人笔触下真挚的沈君山、吴大猷大师做学问做人的远见卓识以及其他大师们不为人知的一面。
下面就选取《浮生三记》当中的篇章来一一解读。
一、《人文》
《人文》一记中有忆儿时琐事的《打菩萨》,忆及母亲儿时对他立身处世的教导和感念;有顾念昔年棋友,思往昔红颜知己的《花莲的红灯塔》《怀念燕谋》;还有“从一个人交的朋友,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才华格调;从一个人的朋友如何待他,可以看出这个人如何待人”的《怀念见美》,当然更有对胡适、徐志摩、林徽因、梁思成、金岳霖的爱情婚姻的另一种诠释和思考的《万古人间四月天》。
二、《科学》
《科学》中引文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幻想怎样追逐光线,就发明了特殊相对论;幻想怎样从屋顶落下,就发明了普遍相对论”,这样的话只有作为物理学家的沈君山,才能一语道破,所以先生在《智识的突破》中,用很长的篇幅写了爱因斯坦的故事,让我们了解爱因斯坦在需求科学的漫长岁月里,是怎样成为一个“最自由、最不妥协、最有自信”的受人敬仰的科学家。最让人感动的是悼念恩师吴大猷先生的《哲人其萎》,其深切的怀念及对恩师的敢言直谏挑选优秀人才赴美进修科学的伟举,给予了极高的赞誉,读来让人钦佩不已。
三、《棋桥》
《棋桥》一记写的是自己一生爱好围棋及桥牌的散记和旧事,对于他来说,“围棋是最完美的游戏,桥牌则是最人生的游戏”,其中《卫平与我》《怀念魏重庆》里,为聂卫平《围棋人生》作序,为魏重庆写的祭文,无一不透着自己对他们真挚而温暖的情谊,让人感慨万分。
在沈君山先生的《浮生三记》中,所有他对大师的回忆,无论是物理大师吴大猷的做学问、做人的远见卓识、胡适先生教书育人的精微细腻之妙、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做好大学的初心和期盼后辈不懈努力之意,还是吴清源、金庸、聂卫平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在他的文字下呈现煜煜生辉的形象,他的所有文字没有雕琢的痕迹,时隔多年,仍极具文化收藏价值。
这样一位既有较强科学素质又有丰厚人文素养的人所写的《浮生三记》,无疑是沈君山写过的最动人的散文集,而先生也成为了我们心中所崇尚和敬佩的良师。我们不仅能在文字上看到他淡淡水墨下的清越和儒雅,也能在其豁达潇洒的人生中得到很好的指导和教诲,先生的达观人生和《浮生三记》的清丽文字值得读者们一品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