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交,阳历的三月末,滇西北的春天还有着丝丝的凉意。
正午时分,在丽江城坐旅游局的专线车时,同行的只有老外两人。看那老外是初来乍到,很好奇的向我和驾驶员问这问那,遗憾的是,大学里学的哑巴英语帮不了多少忙。车到黑白水,两个老外忙着安排住处,驾驶员则热情的向我介绍到云杉坪的路线。从黑白水到云杉坪,可坐缆车,也可骑马上山,几乎没有考虑,就花四十元钱租了匹结实的黄骠马。
骑着马,沿着马道往山上行。说是马道,其实就是人和马在松树林中踩出的一条坑坑凹凹、曲里拐弯的泥石小径。相比之下,小径比树林的其他地方要平缓得多,但也是险象环生,时而坡土打滑,稍有不慎,就会人仰马翻,或者被横生的树枝绊倒。许是小时候经常放马的缘故吧,尽管心里时时捏一把汗,倒是骑得安稳,表面还算泰然。
一入松林,一股松香便扑鼻而来,一时感觉神清气爽。越往里走,整个人便被浓浓的松香和欢快的松涛声包围,渐渐地便忘了是骑在马上,人变得轻松自如起来,也就得空观赏起路上的景致。
黄骠马的主人是个很健谈的十四五岁的彝族少年,通晓汉、藏、彝、纳西四种语言,一路上不停地给我介绍这介绍那,还时不时的吼上几段彝族山歌,歌声古朴纯厚、抑扬顿挫,和着阵阵松涛,让人荡气回肠、陡生豪气。
马行四十多分钟,油松苦松渐渐被云杉取代,路也宽了许多,前面的视野豁然开朗,玉龙雪山跃然眼前。云杉坪到了。
云杉坪形如一巨大的足球场,四周是绿荫如伞的棵棵云杉树,密密匝匝的把场坪围得水泄不通。一下马,便嗅到清新的泥土气息。也许是春的脚步太轻,坪场的绿草还来不及伸展筋骨,刚刚破土而出,显得茁茁生机。就在我到云杉坪的前几天,云杉坪还在瑞雪飘飞,银装素裹,沿着坪场四周的云杉树下漫步,背阴处没有溶化的雪还白茫茫的,东一片西一片的散布着,有时,还会看到几尊没有化掉的雪人,摸一摸,扎冰冰的。抓了把干净的雪放进口中,绵绵的,入口即化,有一股泥土的气息,让人切实感受到春的存在。
许多人站在坪场中央,背对玉龙雪山,不停的按动快门。站在坪场,西望玉龙雪山,雪山仿佛架在云杉上,雪山越发白得耀眼,犹如冰面反射的阳光,望的时间长了,眼睛就会生疼酸胀。等眼睛稍稍适应一些,便又接着看,此时雪山又是一番景致,背阴的一面白里泛青,阳的一面则白中透蓝。整座雪山纵横起伏,时而奇峰突起,时而雪谷迭宕,如诗如画,又如冰清玉洁的女神,让人流连,让人难返。
我震惊于大自然的造化,静静地伫立于坪场中央,春日暖阳照拂着,微风吹动云杉的树梢,唱着诗一般的歌,却又轻得只有我一人才能听懂。树梢上的玉龙雪山向我走来,我敞开胸怀,慢慢的,雪山溶进了我的心中。
斜阳把我的影子在云杉坪拉得老长老长,才恋恋不舍地骑马而归。马到中途,同行的两个老外骑马迎面而来,身上背着行囊,一看就知是准备在上面过夜的。说声Hello,心里除了钦佩,便只有遗憾了。